他从未见过这样率直的女子。晏青时的意中人是位御前侍卫,只是家道中落,不似他方家那样有钱罢了,故而入不得晏家老人的眼。
方亦安将信封好,交给书奴。书奴刚走,小宝儿就来了。
“小少爷,这是你要的账簿。方才张先生来找你不在,他就都交给我了。”
小宝儿吃力地搬着一摞账本,砰地砸在桌上,惊起了窗棂上蹲着的鸟儿。
“你手腕上的伤好了?就来搬这么重的东西?”
方亦安细细查看她的手腕,果然又有些渗血了。他叹气道:“你呀,真是不叫我省心。这院子里的人都没长手么,还要你来做事。”
外头偷懒的小厮听见,赶紧吐舌头溜走了。小宝儿嘿嘿笑道:“张先生说了,要我亲自转交给你,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方亦安撇嘴,叫她去重新上药缠绷带。
小宝儿再回到书房的时候,方亦安面前已经摊开了那一大堆账簿。他正在看四皇子商号去年的进出账,繁复名目使他颇有些头疼。
小宝儿不敢打扰,眼见案上茶凉了,便换了热茶来,然后学他的样子,捞了本账簿装模作样看起来。
其实她什么也看不懂。这上面的字她都认得,可是放在一起竟好像天书。小宝儿翻着翻着就困了,脑袋撑在书页上一栽一栽。突然外头落雪压断了树枝,“啪”一声将她惊醒了。
方亦安终于抬起了他一直埋在书堆里的脑袋说:“你要是闲得慌,就帮我把这些都抄一遍。”
小宝儿一听不好,赶紧装糊涂:“哪些?”
“这些啊。”方亦安哗啦一下将看过的账簿拨到她面前去:“这些,我手里要留副本加以分析。你都帮我抄一份,整理出来。”
小宝儿最怕的就是写字,她宁可去读书,当下脸都绿了:“小少爷,我忽然想起,我还有针线活儿没做呢。你慢慢看吧,我先走了。”
说罢便起身要溜。刚迈开脚丫子,方亦安一个反手把她拽回来,顺势把人拖到了自己怀里。
小宝儿一下子坐在方亦安大腿上去了。
这可真是……
青天白日的这是做什么?小宝儿臊得耳根尖儿都红了,抓着桌子要站起来跑掉。方亦安使坏搂着她腰,居然还、还吹了个口哨!
口哨声惊飞了枝桠上的鸟儿,扑棱棱扇着翅膀溜走了。没了鸟儿的聒噪声,书房里头显得更安静了。
气氛也就……更加令人害臊了。
小宝儿面红耳赤,又不敢出声怕外头听见,只好使劲去掰方亦安的手。也不知怎的,她平时柔弱得不行,一到对付方亦安的时候力气便大得很。方亦安被她抠挠得手背疼,哭笑不得到:“得得得,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哇?我要残废啦!”
小宝儿嘟囔道:“那你放开我!晚上要搂着睡,白天也这样,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她不提还好,一提方亦安就来气:每晚搂着她睡觉,她从没个老实的时候,不是蹬腿就是抻胳膊,再不然就是把被子整个卷走。就说昨晚吧,她两三个翻滚裹走了那么大一个被子,害得他半夜被冻醒,还被她踢了好几脚。
真是不让人省心!
方亦安很不满这样的待遇,早就想小小地“报复”她一下了。今儿可逮着了机会,岂能放过?
他挪开被小宝儿抠抓着的手,把笔强行塞给她:“给我写!”
小宝儿“啪”地放下笔拍在纸张上:“我不写!”
方亦安又把笔掇给她:“不写也得写。你不写,我就不放手。”
这招果然奏效,小宝儿想了想,方亦安以前曾教过她,“英雄不和赖皮斗”,“以退为进,方是聪明”,于是不情不愿拈起了笔,照着账簿抄起来。
可是她真的没办法专心,因为有只大手一直游走在她细腰上,隔着厚厚的袄子也能感觉到那手的热度和力度。方亦安的的呼吸声带着暖暖的气息在她耳边,她越来越走神了。
最后又把笔一摔,嚷嚷道:“我就不写了!你这个坏人!”
☆、及笄之礼
在京城的日子过得极快,一下子便到了方亦安十七岁的生辰。两个月后,小宝儿迎来了她的及笄礼。
方亦安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眼看着小宝儿出落得越来越美,他却只能看不能吃,别提有多着急了。现在终于……
这天正是春分,京城方府热闹了一整天后,夜晚终于降临了。
小宝儿被朝槿和露葵打扮得极美,出嫁似的穿了身团花牡丹红绣衣,簪了翠钗,身段窈窕,眉眼盈盈。她原不想这样隆重打扮,实在太惹眼了。但是露葵说,今夜算是她和少爷的新婚夜,当然要郑重些。臊得小宝儿拈着裙子一直追着露葵打闹,直到朝槿进来说少爷从宴席上回来了才作罢。
露葵笑嘻嘻在桌上放了一壶酒,迎进了方亦安便出去了。小宝儿茫然站在那里,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
她想起前些日子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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