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色微明,清歌起床洗漱更衣,用完了早膳,清歌径直地出了清风院。跟在一旁的玉枝欢天喜地,一路上说了许多近日府里发生的事情,包括旁人送来的礼物被刘氏登记造册的事情。
清歌手里抱了一个汤婆子,一身红色的衣裳衬得她肤色如雪,站在皑皑大雪中许久,她才淡淡看了眼玉枝道:“我今日去侯府,昨日已征得爹的同意,你守在院子里即可,时刻盯牢那些心思不正之人!”
说到“心思不正”时,玉枝的眉睫微微一颤,清歌只是微笑着离开了,将玉枝独自留在了雪地里。
一路走到相府外,过路的下人们无不恭敬行礼,惶恐慌张的模样仿佛看见了煞星,没有一个人能有个好看的脸色。不过是因为清歌有个郡主的身份,才没有人敢造次罢了。
就在她走出院子的时候,一抹黑色身影动作极快地进了她的里屋,留下了手中的一封信件在她的书桌上,就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清歌拿着汤婆子,一直走到了相府门外,一身玄色蟒袍大褂的男子骑马而来,刚毅的面孔似是染了厚重的寒霜,马背上厚厚的积雪堆积,远远看去就像是移动的雪人。
清歌不由得顿了脚步,定睛一看是欧阳少卿。离着一段距离,清歌却看见了他嘴边的一抹微笑,如同阳光突然盛开,温暖美好。
“去送定远侯爷么?”欧阳少卿停了马,走在了清歌身边,随手将马鞍旁的披风拿了披在了清歌身上。刚想给清歌头上的雪花揉开时,清歌偏了头。
她慢条斯理道:“我这是去送我祖父最后一程,这一别还不知要个几年,景王怎么也要去?”
“定远侯为了西北百姓安居乐业,同时还要尽心竭力守住那塞外的城池,本就是楚国的英雄。而那西北荒漠是茹毛饮血,人民性子凶悍,可是你已经为他做好打算了,根本不用担心!”欧阳少卿似笑非笑,前些日子暗卫将那么些情报告知他时,他就坐不住了,觉得这个女子着实有些特殊。
清歌皱眉叹气:“景王未免太瞧得起我,我不过一介弱女子,眼界短浅。而那西北荒漠我没有见过,同时也没能力为我外祖父的安危做打算,心头本就痛苦,你又何必戳我伤口?”
她的那些动作很轻微,每一步棋子都布得极为小心,甚至连外祖父都不知晓她打得什么算盘。眼前这个男子又不在她张开的大网里,没道理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于是她面上笑容更加灿烂,一口白牙在阳光下闪闪:“若是景王没有别的事,我就先上马车了。”说罢,她果真撩起帘子上了马车。
没等欧阳少卿说什么,马车就“咯吱”在雪上压下长长的车轨。突然一件玄色的披风从帘子里被扔了出来,正好落在了欧阳少卿头上。
几乎是鬼使神差的,欧阳以泽拿起披风轻轻嗅了,那阵若有若无的清香让他心旷神怡。很快,他的面色就变了,望着几乎要消失在拐角的马车,他挥起长长的马鞭,疾驰而去。
两人几乎同时到了城门外,定远侯更伸长了脖子,一看见相府的马车就赶忙走了过去,见到清歌的那一刻老眼热泪纵横。
清歌眼眶微热,反抱住了秦老,轻声道:“次此一别,少说两年后才能再见,外祖父不用挂念清歌。西北荒漠总是闹蝗灾和洪涝灾害,能解决这些问题的能人异士我已经安排在您身边。而那些不要命却要进宫城池的人,个个家里都有如花美眷或者年迈老母,您想必已经打听了那些人的出行规律。至于其他的一些要紧事,我已经用信件与您细细说了,这么久的时间也够您将所有事情安排好。”
外孙女长大了,可是离自己越来越远,连他都看不懂她那张如花似玉的面庞下到底掩藏了多少情感。秦老目光复杂地将清歌松开,又抱拳向欧阳少卿行了个礼。
清歌转过身去,习惯性地弯下腰,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被封为郡主,不必向景王行礼。无论他是温柔还是浑身冷厉,她都不再放在眼里,因为她竟然在害怕,害怕自己会不小心想要靠近这个男人。
“秦老,我来迟了!”年轻而爽朗的声音由着寒风吹送来,将清歌结结实实地冻了个寒颤,欧阳少卿眼疾手快地将那件披风给清歌披上了。
逆光看去,这个男子身上有股独特的成熟韵味,那种让人明知前路险境重重还甘愿为他赴汤蹈火的气质。他的言行举止都是出奇的高贵,将皇家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微笑的时候总是让人觉得自己被他捧在了心间上。
清歌迎着他的笑容看了过去,他身下的那匹马是他最爱,枣红色的皮毛滑亮得让人忍不住要再看一眼。
她还记得有次他们被追杀途中,她为了为欧阳以泽挡箭,身中剧毒,即将流产。可是这匹马身上也被毒箭所插,那是欧阳以泽含泪告诉他,若是马匹此时背着两人回京治疗,定然会逆血而亡。就是在那种时候,她还相信她的这么个夫君,以为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可是她的孩子也在那时候小产死了。
再抬眼,欧阳以泽已经下了马,一双羊皮软靴停在了她面前,清歌抬头,笑得时候连着心口疼得让她身子都要稳不住。
欧阳以泽看着对方那双黑如点漆的清亮眼睛,又看过她身上的那件披肩,朝欧阳少卿微微颔首,最终笑着向秦老走去,嘴边噙着怡人的笑容:“秦老一路定是要颠簸难行的,指不定还会遭到那些愚昧百姓的阻拦,无法彻底进入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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