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琬清微皱蛾眉,未理会元杏瑛**裸的挑衅,只欠身对淑妃道,“能替淑妃娘娘照顾公主是臣妾之福,想来娘娘也没什么不放心。”说着,她望了望西边堆坠的彩云,浅笑道,“时辰不早了,臣妾告辞回承乾宫了。”
元杏瑛没想到一向孤高的苏琬清能如此吞声咽气地说话,看着她依旧娉婷远去,心中尤由不甘,眼中的狠厉一览无余。最后,她轻狂地笑了,也不理会淑妃,狂傲拂袖回寝宫了。
七月荷花盖盖,清姿浮然出水。元杏瑛尚在月子里,便大张旗鼓地迁宫了。储秀宫紧靠御花园,但此前只是用来安置未进幸的嫔御,自先皇一朝才改为妃嫔正式居所。这偌大的宫所只由容昭媛一人居住确实太过清冷,皇帝又特意给贤妃旨意,让贤妃安排几名宫嫔一同过去。
“欣欣一直觉得忐忑不安,可她到底只是个选侍,在这宫中毫无立足之地。”若兰满脸忧伤地倾诉道。
“除了欣选侍,还有谁一同搬过去了?”苏琬清晃着扇子问道。
“宜嫔,听说是她专门点的。”
苏琬清冷哼一声,“宜嫔也是曾经有孕的,后来滑胎便再无宠爱。元杏瑛这是摆明了向她炫耀,如此张狂,可恨!”
若兰拍拍她的手,宽慰她道,“谁说不是?只不过我们也难说得上话,尤其是琬儿你,稍有差池便会被人握住把柄。”
苏琬清无趣地靠回了秋香枕,细细聆听风吹绿叶簌簌而动的声音,几分恬然却也满含落寞。廊檐下静悄悄的,偶有麻雀飞到廊座抱柱旁,跳动几下又振翅飞离,全然不同于储秀宫的喧哗。
“若兰姐姐,我有些想家了。”
她的目光深沉寂然,若兰知是近来宠爱大大不如从前,想劝解却无从引由,只道,“琬儿切勿再说这样的话了,一入宫门深似海,这皇宫便是咱们的家。”
苏琬清顿觉孤独无比,即便有若兰这样交心的姐妹在旁,她也不敢丝毫透露情感。当年年少无知,长公主让做什么便毫不犹豫地去做。如今她后悔了,她也无比痛恨,如果不是托生了帝王家的胎,她是不是也可以像寻常女儿家那般,找个如意郎君比翼双飞。
可现在,也只有若兰会陪她说一会儿话,在这宫禁中的大多数时光都如此孤独而漫长。
炎热的午后静谧悄然,苏琬清将侍候的人都打发下去,自顾躺在穿堂的贵妃椅里阖目歇息。她原本并不困倦,但昏昏沉沉地便进入梦乡了,梦境渐深,虽有知了不停鸣叫,好梦然依旧。
宇文彻跨进承乾宫便看到是如斯一幕,整个庭院空荡无声,只有两个守门的太监蹲坐在门槛处,抱着朱漆柱子打瞌睡,红缨帽盖子都歪歪扭扭却浑然不知。
承乾宫通往主殿铺了段鹅卵石路,晶莹的石头在日光照耀下显得愈发亮丽,脚踩上去虽有隐隐同感却格外舒适。
主殿四处窗棂与菱花扇门都敞开着,迎面吹来一阵穿堂风,凰鸟舞天雕纹的贵妃椅里躺了位身段玲珑的佳人。青丝半掩面,素纱遮**,说不出的恬静美好。
画琴担心主子吹了穿堂风受凉,打算去内殿取了薄被替她盖上,刚踏进大殿,便见皇帝坐在主子身边,手覆于巴掌大的粉颊上细细爱怜抚摸,仿佛在凝视珍宝。
“奴婢…”
画琴刚出声问安,便见皇帝满脸笑意地扬了扬手,“嘘…”
端详了她许久,却丝毫无要睡醒的意思。宇文彻接过画琴取来的薄被,慢慢盖在她身上,而后悄悄抽身离开。
待走至殿外,他才威严赫赫端着帝王架子问,“你们主子近来可安好?”
画琴自是看明白了苏琬清对皇帝的痴情,也能感受到她欲爱却不敢的痛苦,只抽搐嘴角道,“皇上隔四五天才来看娘娘一次,何谓安好?何谓不安?”
皇帝回眸瞄了画琴一眼,被噎地有些说不上来话,他轻咳两声道,“她又不好好用膳歇息了?朕见她清瘦许多?”
“娘娘本来就挑食,喜欢吃的就那几样。但御膳房越来越忙,无暇顾及娘娘的喜好,份例虽未被克扣,但也是百年不变的几道菜。至于夜寝,上值的宫女都道,娘娘时常翻来覆去无法安寝。”她拱起胳膊遏礼道,“今日晌午也是吃了定心丸,又屏退了所有侍候的人,才勉强得以入睡的。”
画琴之话意有所指,宇文彻不可能听不出来。他望向苏琬清的目光愈发柔和,也含了几分自责。
对于画琴这番敲打,苏琬清浑然不知。她醒来后,只是知道皇帝来看过自己,静坐了片刻便离开了。
“皇上说什么了么?”她睡了一觉,又盖着锦被,竟然捂出些汗来,里面的纱质夹衫都已浸透。隔着木雕屏风,换了身轻便的纱衣,却觉得身体依旧疲乏。
“皇上只是吩咐奴婢好生照顾娘娘,并未说什么。”画琴为难道,“看样子,是刚从储秀宫那边回乾清宫,精神头儿也不是很足呢。”
苏琬清叹息不止,满殿的宫人都以为她是对元杏瑛的宠爱而芥蒂,实则她只是感慨自己无法像元杏瑛那样,为宇文彻延绵子嗣罢了。
午间歇息过后,天色忽然变得阴沉,外面亦是狂风大作,吹的枝丫凌乱错杂。被吹落的树叶与尘沙混在一起,卷入空中,复又落在地面上,如此循环往复,竟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视野之中。
大雨将至,荣宁顶着一阵风跑进了承乾宫内,拍拍身上的灰土,便进了殿。
“禀主子,乾清宫刚向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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