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点无趣。
这么一想他立马就冷淡下来,把法国青年丢到一边,自己去吧台孤独地喝起酒来。
吧台上轻轻一响。
一杯矿泉水出现在了钟关白面前。
钟关白懒懒偏过头,旁边站着一个戴银色面具的男人,很高,面具覆盖了他的大半张脸,只有嘴唇与下巴的轮廓露出在外面,看起来像是亚裔。
钟关白勾起嘴角,用不太流利的法语问:“给我的?”
男人点点头。
钟关白把两根手指放在杯口,眼睛却向上挑起来,看向男人,“那我请你跳一支舞?”他说完,朝男人伸出手。
男人却没有把手递过去,而是像钟关白一样,也伸出了手,微微弯腰,做出邀请的姿势。
看来是一号。
还是几个世纪之前来的那种。
钟关白笑起来,一口喝完男人请的矿泉水,舔了舔嘴唇,然后把手放在男人的掌心,等男人一握上他的手,他就反客为主地牵起男人走向酒吧的乐队。
“嘿,兄弟。”钟关白对乐队的键盘手说,“华尔兹,有没有?”
键盘手乐了,第一次有人来他们酒吧点华尔兹:“哪首?”
钟关白右手牵着陌生的男人,左手抬起来,在键盘上随意倾泻出一段李斯特的《a大调圆舞曲纪念册的一页》。
钟关白弹着琴,感觉自己的右手被男人握得更紧了,他抬起头,发现男人看他的目光灼人,很有那么点意思,他朝男人笑了笑,左手继续在黑白键盘上划出令人的惊艳的弧度。
这首曲子不难,他只用了一只手弹了主旋律,键盘手立即就明白了。键盘手把手放在额头上,跟钟关白抬手致意了一下,便开始了完整的圆舞曲。
这不是一间gay吧,戴黑色羽毛面具的男人和戴银面具的男人站在舞池中央相对而立,很是引人注目。立即有人吹起口哨来。
钟关白微微仰起头,对银面具的男人说:“谁跳女步?”
男人没有说话,只把手轻轻放到钟关白的后腰上,但是没有真的贴上去,只是虚悬着自己的手掌,克制守礼得过分。
对于这种古板行为,钟关白大为惊奇:“嘿,你这可不是跳舞。”
他把男人的手大大方方地放在自己的腰上,在男人的手触上自己的腰的时候,钟关白似乎感觉到男人的呼吸变沉了。
钟关白想到今天出门前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的腰腹,心中很是满意,没枉费在健身房流的汗。
在格外动听的圆舞曲中,男人带着钟关白在舞池里旋转。
他是过分体贴而温柔的那种舞伴,他微微低头注视着钟关白的脸,让钟关白把重量全靠在自己身上。
钟关白和男人离得很近,他偏过头,在男人的衣领与侧耳间闻到了一种很淡的干净的味道,那种味道和酒吧的氛围格格不入。
就像男人请他喝的那杯和酒吧格格不入的矿泉水一样,干净而特别。
他许久不曾接触过这样的人了。
钟关白用手轻抚男人的背,感觉男人的背脊僵硬了一下。
“跟我走吧。”钟关白说。
他拉着男人,穿过跳舞的男女,穿过围观的人群。
穿过嘈杂的交谈声。
穿过回荡在耳边的圆舞曲。
所有喧嚣都被抛在了身后。
巴黎的夜空,满天繁星。
月亮映在塞纳河里,波光粼粼。
银面具在月色下反着光,却遮不住男人如水的目光,他就那么看着钟关白,沉静安宁。
钟关白轻轻哼起了《r》的旋律。
“……wherever y yy.”
钟关白一边哼唱一边向天空伸出修长的十指。
十指在天空中划动,就像是在天幕中演奏一首钢琴曲。
几乎像一个疯子。
男人安静地看着钟关白的动作,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话?”钟关白转头,用法语问。
男人看着他,仍一言不发。
酒精带来的醉意,月色下这样浪漫的夜晚,让人忍不住做一些疯事。
钟关白盯着男人的银面具,突然笑起来,“也好。”他用中文说,“那你现在一定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男人果然依旧沉默着。
钟关白继续用中文说:“你知道吗,中国有一部电影,是讲东方不败的。好吧,你应该不知道他是谁……令狐冲当年和东方不败坐在屋顶,东方不败也没有说话,令狐冲以为他是扶桑女子,于是便说:‘也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在说什么,那我们永远都不会有恩怨。如果每个人都是这样,我们也不用退出江湖了。’”
他念着电影里的对白,缓缓抬起手,想去揭男人的银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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