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铁努力笑了一下,“没事,可能是着凉了”,然后,安铁又沉沉地睡了过去,过了几个小时又开始发烧,如此反复发烧近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李海军专门派了一个服务员照顾安铁,自己也每天到医院来。
一个星期后,烧彻底退了,安铁身体一直很好,他只听他母亲说小时候的安铁经常生病,经常打针吃药,但安铁记事以来好像从来没有生过病,点滴更是没有打过。安铁记得还跟人吹过牛,说自己从来都没有打过点滴,人家还告戒他,这话可不能说啊,这样说会很快应验的,这下,果然应验了。
看看病房里四周的白色墙壁和白色的床单,看见自己穿着蓝条纹病号服,安铁笑了。他觉得很古怪,就像自己置身在蓝天白云的天空下,轻松而有茫然,安铁喜欢这种感觉,甚至对这种感觉着迷,就像他看见大片的黑色和红色就会无端地激动一样。这些颜色如此单纯,单纯得很戏剧化。
这真是一个让人着迷的地方,人们表情肃穆,内心丰富,情感单纯,太戏剧化了,戏剧化真是个单纯的东西,生活一点都不戏剧化,生活太复杂了。是谁说的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简直他妈的放屁。安铁临出医院门的时候居然还想了一大堆。
晚上,李海军在一家川菜馆,请安铁吃饭,说是川菜开胃,也给安铁补补身体。一个星期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安铁觉得饥肠辘辘的,他赶紧端着酒杯站起来,严肃地说,“这么多我爱吃的菜,我想早点消灭,但我要先说一句话,海军,谢谢你!”
李海军也站了起来,很正式地说,“兄弟,啥也别说了,你没事就好。”
“你别担心,没事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事了,病是身体开出的一朵花,病出来身体就好了,以后我就开花了。”
“靠,病成这样你还有心情作诗,你也够糠的,怎么一下子烧那么厉害啊,来喝酒!不能喝少喝点,我干了,你随意!”
“没事,长这么大还没打过点滴,也算是破了处男身!哈哈”安铁大笑起来,像变了一个人,“喝酒算什么,喝,今天不喝死,我们就不走!”
“喝死了你怎么走?”
“喝死了不用走,可以飞。”
两个人开始一边胡扯一边喝酒,不久两个人就有点多了,一个劲地夸女服务员漂亮。
李海军盯着服务员说,“你,过来,问你个事情?”
“什么事?”
“有人告诉你眼睛长得非常漂亮吗,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睛长得漂亮的肯定心灵美,有人告诉过你吗”李海军正儿八经地看着服务员说。
“没人告诉我啊!”服务员脸红红的笑mī_mī地回答。
“不对,她嘴长得最漂亮,知道美国那旮的萝卜次吗,就,就是哪个大嘴美女,嘴唇最漂亮,我就喜欢嘴唇。”
“你们喝多了!”服务员经不住两人的海夸,兴奋地跑出了包间。
“什么萝卜次啊,是次等的萝卜,这样的女人骚啊你知道不,骚得厉害。”李海军说。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大嘴的女人骚,我就喜欢大嘴厚嘴唇,性感,我喜欢!把服务员叫来,告诉她,我就喜欢她的大嘴!”
“文盲,说你是文盲你就是文盲,没听说过,嘴dà_bī大,逼大肯定就骚啊,文盲啊你”李海军指着安铁说。
“你才文盲呢,还有一句你没听说过吧,男人,拳头大鸟大,没听说过吧,真是文盲!”
“文盲,才几个月就毕业了,你是怎么退学的?”
“为什么?为了爱情,为了一个叫李小娜的女人,上大学第一天,我就趁送她来的父亲去给他买冰棍的工夫,我们就开始眉来眼去了,我们谈了四年,快毕业的时候,她为了留在北京,为了过好的生活,为了能开上车,兴冲冲地嫁给了一个50多岁收破烂发财的老头!念书有用什么?老子从今以后开始收破烂,向劳动者学习,做一个真正的凭劳动致富的人,我伟大吧!你呢,你是怎么退学的?也是为爱情?”
“俗,你真是俗不可奈,还他妈为了爱情,大学里我喜欢的姑娘每个星期都陪我睡觉,也陪别人睡觉,后来我发现她陪所有给她钱的男人睡觉,只有我不给他钱,她还经常买香肠和我一起吃,我他妈的一想起和她吃的香肠就觉得我在和陪她睡觉的那些男人kǒu_jiāo。”
“来,喝,喝!向为爱情退学的傻逼敬酒!”李海军站了起来,给安铁敬了个军礼。
“向为爱情退学的傻逼致敬”安铁也站了起来,给李海军敬了个军礼。
两个人敬完礼,颓然地坐下,李海军趴在桌子上开始呕吐,安铁仰着椅子,脚放在桌子上,用放在膝盖上的手点着李海军说,“亲爱的,我们,我们俗不可耐,我们的,故,故事都落入了俗套,他,奶,奶奶的无可奈何地入了俗套,一点悬念都没有。”
“还,还喝不?还能不能喝了?”安铁还要折腾。
“喝,怎么不能喝了?来,我们划拳。来,一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啊,飞啊飞啊飞啊……”,李海军抬起头,喊起了酒令。
“还小蜜蜂,都成苍蝇了,我们就是傻逼,来,喊傻逼令,开,开始,谁傻逼啊啊?我傻逼!”,安铁大声嚷着。
“谁傻逼啊?你傻逼!谁傻逼啊?我傻逼!”
中山区鲁迅路上,两个人使劲骂了自己一晚上傻逼。
第九章 我不是chù_n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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