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那块玄门令,楼明夜得以在深夜抱着兰澈光明正大返回住处,而不用飞檐走壁翻墙钻洞。
丁管家等人一直没睡,灯火通明等待着他归来,来迟一步没能保护楼明夜外出的方亭阁更是如坐针毡,急得几次跑到门口张望。终于在子时之前,楼明夜等人出现在门口。
“这是谁下的手?怎么把她打成这样?!”看到楼明夜怀中满脸伤痕的兰澈,方亭阁登时按耐不住,嚷嚷着要去报仇。
楼明夜将兰澈交给方亭阁送回卧房,咳了几声,低道:“刘叔,烧些热水给她处理一下伤口。丁伯,鱼雁楼后巷留了些烂摊子,劳烦收拾一下。黄昏,你去休息吧,我与你说的事,有时间你跟晨曦聊聊。”
丁管家耐着性子听完他安排,忍不住有些气:“怎么突然又咳起来了?黄昏,我不是让你盯着少主,别让他妄动内力的吗?”
黄昏看看楼明夜,又打了个哈欠:“我去睡觉。”
“你这小子——”丁管家无奈,跑回房间取来两颗药丸塞给楼明夜,怨念道,“少主再这么折腾,身子可是要吃不消了。睿王那边是有什么高手吗?不然有黄昏在,少主何必亲自动手?”
楼明夜吞下药,松口气:“是我自己固执,不怪黄昏。当时见兰澈被欺负得太狠动了气,也没想那么多,直接出手了。”
“一个手下,何苦来哉?”丁管家叹息,忽而想起什么,小心道,“少主护着兰澈,睿王世子那边可有发觉?这风口浪尖上的,让睿王怀疑上可就不好办了。”
楼明夜摆摆手,走到兰澈房间门口,倚着房门看榻上躺着的小小人儿出神。过了半晌,刘大勺端来热水又准备好一堆药丸药油药膏排成一列,他才懒洋洋开了口:“睿王暂时不会知道——至少最近三两天不会。都死光了,他怎么也要查上一段时间才会摸到兰澈这条线索。”
丁管家倒吸口气:“死光了?那睿王世子……”
“杀了。”楼明夜淡淡一句。
以丁管家对楼明夜的了解,大致猜出发生了什么。无奈摇摇头,吩咐刘大勺等人都撤出房间后,丁管家轻轻关好房门,只留楼明夜、方亭阁和兰澈在屋中。
一如之前那样,楼明夜亲手为兰澈擦干净身上血迹,涂抹药膏,丝毫没有主子架子。
方亭阁脸色不怎么好,站在一旁自怨自艾:“我就不该出去,应该在家里看着她才对。要是当时我在,能跟着她一起过去,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总不能时时刻刻守着她,只能说事情来得太巧。”
楼明夜轻轻解开兰澈衣衫,看了看她胸口弄脏的白布,稍作犹豫,最终没有去解。盖好被子握紧她的手,楼明夜又是一阵咳,好歹比之前轻了许多。
“亭阁,今晚是我做得过了火,有些欠考虑。不过当时换做是你,只怕会比我更加生气。你是没看到她那时……我从没见过她那样表情,明明自己已经伤痕累累,却还哭着求我去救人。我想,也许是我把她捆得太紧了,她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我并没有给她,也没有给她足以保护别人的力量。”
方亭阁唉声叹气:“少主只是保护过度而已。不过话说回来,之后要怎么办?少主杀了睿王世子,就算睿王不知道是少主所为,早晚也会找到兰澈头上,毕竟她在鱼雁楼露过面。”
“嗯,我正在考虑这件事。”楼明夜闭目沉思少顷,再睁开眼,似是自言自语,“看来,必须要让她离开了。”
“啊?少主不会是要赶她走吧?不是说好了留下她吗?再说这种时候……少主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对方亭阁的担忧,楼明夜付之一笑。
“她有多坚强、聪明,你是亲眼见过的。放心吧,这次她不会再做恶梦了,她需要的,是报仇。”
经历过一场浩劫的兰澈身心疲倦,但这一次楼明夜没有让她休息太久,次日上午便将她叫起。兰澈似乎还没有从昨夜的噩梦中醒来,躺在榻上看着本该熟悉的景色,眼里始终有陌生之色。
“胡枝……呢?”开口第一句话,她怯生生问他。
楼明夜没有直接回答,让她沐浴一番换套干净衣衫,而后带着她去了大理寺。温彧早在大理寺等着,看见兰澈过来,喉咙咕噜一声,低头指了指身后。
兰澈顺着他指的方向蹒跚走去,停在那间屋子门口,眼圈有些红。
这里啊,她一点都不陌生,以前还感觉有些怕呢!可是她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她要来这里看她的朋友。
仵房。
只属于死者和萧贰的地方。
在温彧的搀扶下,兰澈摇摇晃晃走到停放尸体的木架前。萧贰朝她轻轻一点头,这是对每一名死者亲属都要履行的礼节——胡枝没有亲人,昨天那一闹,就连她长大的鱼雁楼内也没有人敢当出头鸟说与她相熟,兰澈是这一整天来,唯一一个敢来看她的人。
大概,也是胡枝唯一的“亲人”了。
在兰澈强忍悲伤的示意下,萧贰掀开纯白色的布单,如若熟睡一般的胡枝就躺在木架上,安静地,面无表情,苍白枯槁。
兰澈哽咽一下,马上又觉得在主子面前自己应该表现得坚强一些,硬是把那声哽咽憋了回去。她伸出颤抖的手帮胡枝整理好微微有些乱的衣衫,视线移到胡枝已经瘪下去的胸口,狠狠抖了一下。
“……我来吧。”萧贰按住她的手。
温彧拿出折断的玉箫,放在胡枝身边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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