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睁开双眼,是陌生的房梁,齐德仲只感觉身上好几处细微搏动的酥麻感,其他部位则是沉重得几乎无有知觉。
强挣扎试图坐起身来,就即刻有人上前将他按回床榻上:“齐道友莫要动弹,你伤势沉重、体魄虚弱,连元神也受损了。”
“寒空道友?”齐德仲看见来者是太华门弟子寒空,没想到会在这里与他重逢,随即问道:“此地是何处?楚家上下情况如何?”
“道友先好好歇息……”
“说!”齐德仲咬着牙吐出一个字,随即脸上泛起异红,然后接连咳嗽。
齐德仲身上好几处穴窍都插着如丝线细长的金针,寒空挥手一收,齐德仲方觉气息稍缓,但随即就是来自四肢百骸的疼痛与疲弱。
“我们就在楚家宅院中,此间人家四十六口,无一生还,鸡犬不留。”寒空声音低沉,“死尸都扔入了后院井中,被人以幻术遮掩。死状都是薄利干脆的取命剑创,应该就是那黑衣人所为。”
齐德仲不知是因痛楚还是恼恨而皱眉,低声问道:“在我倒下之后,可曾有旁人回到楚家?”
寒空摇头道:“没有。”
“唉……”齐德仲一声长叹,心中思索混乱如麻。
当初面对那名黑衣女子,齐德仲前尘翻涌,忽然窥见修为突破之机,也是自身劫数来临之兆,按说应该好好闭关渡劫才是。
只不过当时生死一线,齐德仲顾不得许多,强行破关精进,勉强提起一丝法力,在那一刻,齐德仲有了离形去知的修为。
但如此强行破关,根本不是正经修行次第,形骸体魄与元神世界顿时受到重创,兼之齐德仲试图施展断云斩,天地肃杀意境反噬,就算他能够击杀黑衣女子,也照样会当场殒命。
好在太华门寒空及时赶来,逼退了黑衣女子,再及时镇压住齐德仲形神损伤,这才保住一命。
现在的齐德仲,已经虚弱得连一个襁褓中的婴孩也不如,只要寒空镇压伤势的法力一断,齐德仲就要丧命。
“难不成我是齐道友的煞星不成?”寒空苦笑道:“每次见你都是这般伤重狼狈的模样。”
齐德仲哭笑不得,如今他心情悲恸难抑,知道寒空此言就是希望他宽怀。
“道友是我福星,每次我受重伤的危难时刻,都有道友在我身旁……寒空道友怎会出现在此地?”
寒空微笑道:“我这几年都四处游历,一方面考察山川地气、一方面想着采集天材地宝炼就法器,最近正好来到江南,造访一位离山的门中尊长。刚好来到紫庐乡附近,察觉楚家宅院中似乎有人斗法……齐道友,那名黑衣人修为不如你我,为何你会应对不暇?”
“我之前耗尽法力炼制了一件法器,本已无一丝法力可用,此乃修行劫数已至,本打算回转居所闭关……”齐德仲慢慢回顾起自己离开沪海城后的一路情形,寒空闻言后不禁慨叹:
“齐道友仅凭武功内劲便逼得那黑衣人暗刺无功,如此根基确实不得了。不过照你所说,此乃一番布局精深的刺杀,可若不是最后救走黑衣人露出行迹,我也察觉不了,要是那人提前出手,齐道友可就无此幸运了。”
“我隐约能猜到黑衣人是谁,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楚德乔师弟。”齐德仲担忧道:“黑衣人拿楚家布计引我至此,楚师弟难免也受关联,他说要回营告假,现在迟迟未现身,难不成……”
寒空安慰道:“眼下还是深夜,你那位师弟尚未现身,说不定是军营中不许夜间外出。江南军营亦有不少修行人坐镇,黑衣人无此修为暗下毒手,齐道友且安心就是。”
“对啊,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气力照顾别人……”齐德仲叹气道。
“这段日子我就留在齐道友身边为你疗伤吧。”寒空说道:“如果我没猜错,此番经历本也是道友你的劫数。”
齐德仲问道:“太华门的道法修行,也有这样的劫数吗?”
寒空解释说:“人生在世本就面临劫数,如树木长成亦有被伐之厄,无非自然生息循环,太华道法不视劫数为苦难灾厄。我师尊古闲性喜山中清幽,所遇劫数四平八稳,不视道法修行为神奇,日复一日,修为自然精进如常,连他老人家也不知是如何渡劫而过的。
至于我,一开始也不明白,但近来想通了不少。恐怕当初我暗语提点道友,便是应劫之兆。掌门师祖遣我下山,便是让我是游历行走间渡劫,所遇尘俗种种皆是考验,立身之地便是渡劫关口。待得法器炼就,回转太华山门,此劫已过、修为进境。”
“我明白了。”齐德仲躺在床榻上眨了眨眼,他忽然醒悟过来,自从当初演法台上一剑斩出,便注定了那番遭遇就是齐德仲此番劫数征兆。
自真心全形至离形去知,这两重修为间有一道极高的门槛,很多修行人终此一生都寻觅不到机缘关窍所在。而齐德仲也明白寒空所言,为何修行劫数不是苦难灾厄,因为应劫本身也是一种修行成就,渡劫经历所遇种种考验就是修行。
“像道友劫数这般激烈残酷的状况,确实少见。”寒空说这话时反而像是替齐德仲高兴:“一般而言,应劫前成就越高,劫数则越凶险,渡劫之后修为进境越大。齐道友如今形神损伤沉重,待得将来恢复,道法玄通更上重楼。”
“听寒空道友一说,这番遭遇反而是好事了?”齐德仲问道。
寒空弯下腰,从地面上拿起两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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