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德仲低头看了看静置在桌案上的铜镜,问道:“那员外是怎么知道这面铜镜不同寻常的?”
“这面铜镜本该安放在前厅,我拿住李沧之时,他正揣着这面铜镜似乎要逃跑……我也不解其中奥妙,所以才拿来让仙长过目。”
“逃跑?”齐德仲心念一动,发觉此事恐怕尚未完结,背后似乎还有其他牵扯。
齐德仲伸手拿起铜镜,不敢轻易将镜面朝向自己,轻轻抚摩镜背花纹浮雕,隐然能察觉一股灵犀流转。
真正的修行法器,夺天地造化之功,采取天材地宝、配以一身修为法力,赋予种种神通道法,一般人根本无法动用,即便是现在的齐德仲也没办法。
譬如《黄庭十三剑》中的法术,凭剑而发另有玄妙,但绝云剑本身并非法器,而是契合了修炼之人的剑意心境。
要御使法器,没有外感修为就是异想天开,对于修行人来说,世间真正的**力大神通,都是要落在外感修为之上。
正如修行人外感天地阴阳,法器之所以不同寻常亦是如此。铜镜法器即便无人御使,其本身也如通灵之物一般感应外界。
管家李沧贪毒怨忌之心强烈,铜镜法器感应灵敏,无意间触发法器运转,摄来洪氏阴灵依附于陈信身上,并加以拘锁使之无法脱困。
铜镜法器纵然玄妙,但终究不是通灵有知的生灵,管家李沧也没有御使法器的能耐,完全是经年擦拭之下,偶然的一次感应。
修行人能够有外感修为,并非凭空而来,乃是世间有灵众生本就有感应外界、触动外界的能力,只不过普通人依凭六识四肢懵懂而行,修行人有摄心炼形的根基,能够统合诸般感应、收发由心。
齐德仲脸上苦笑,如果说拿修行人的法器来当做下咒灵媒,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同时也导致诅咒太过强烈,几乎连齐德仲都没有办法解除。
“不知道员外打算如何处理这面铜镜?”齐德仲将铜镜放回紫檀木盒之中,顺手合上。
“自然是交由仙长处置!”陈员外再也不想碰这面镜子了,这半年之内家里接连遭灾,保不齐就是这面铜镜惹来的。
“神器无辜,世间祸福惟人自召。”齐德仲说道:“员外既然这么打算,那我自然要插手到底,铜镜易引世间鬼神觊觎,将它留在陈府内中反而是我不义。请问员外名下是否有产业在城外?”
“有!当然有!只要齐仙长开口,我立刻将地契房契以作供奉!”
齐德仲摆手笑道:“我并非要索取员外产业,正如我当初来到陈府所言,我需要一处暂时安身落脚之地,现在得了这面铜镜,也不方便长久置身在陈府之中,万一真的引来什么不测变数,城外人烟稀疏,不至于惊世骇俗。”
陈员外脑筋急转,猛然想起一件事:“若非仙长提起我也忘了,大半年前来我家门外的游方道士,我事后打听了一番,据说他曾在城北一间破败道观中栖身。那座道观早已无主,观外田地恰好在我名下,我明日立刻将那块地皮买下,好让仙长有落脚之地。”
“也好……但我并非道人,就不要上报我为道观主持了,稍加修葺能够安身就好。”
……
陈员外的动作很快,一天的功夫就打通了地方上的种种文书契约,一座无主道观也没人敢跟陈员外来抢,当天就派了十几名匠人将道观内外修葺一番。
道观匾额上写着“仙霞观”,三进院落不算很大,迎面三清殿堂,往后是祖师祠堂,最后是丹房静室。
齐德仲来到仙霞观之后才察觉过来,此地过去应该也有修行人驻身,只不过被废弃多年无人经营,加之位处城外荒郊,香火断绝,年久失修自然破败。
“供奉祖师居然是太华三仙?”
祖师祠堂之中,灰尘蛛网和朽烂帘帐已被清走,香案烛台以及层层叠叠摆放的祖师牌位都还在,齐德仲抬眼观瞧,发现最顶端三面并列牌位,是九州修行界中鼎鼎有名的太华三仙。
太华三仙成道甚早,座下弟子创立了太华门,距今已有近三千年的历史,太华门更是当年倡导建立红山议会的主要力量,弭平千年前九州修行界的杀伐争斗。
在齐德仲眼中看来,太华门一如高山仰止,即便是飞云门在太华门面前也有如后学晚辈一般。
而像太华门这样的修行宗门,数千年以来门人弟子无数,也有一些人离山自立门户、或者在门外修行。
其实如齐德仲这样被逐出门墙的例子,在修行宗门内并不多见。门人弟子犯戒,并非人人都有齐德仲这般决然坚稳的心性自废道法,仍需门中尊长依律惩戒,或禁言洗心、或苦行炼形,总之有的是办法让门人弟子重归修行正途。
一般来说,如果弟子屡教不改、心性如朽木难雕,注定今生修行无成,师长也不会一味让弟子留在门中耗费时光,大多会以各种名义遣弟子离山。但即便这些门人弟子离山修行,依旧是原本宗门的传人,需要守宗门戒律、待原本师长同门以礼。如果要在门外传法,也需要回禀原本宗门,传法同时传戒。
长林郡城之外的仙霞观就是这样的存在,按照祖师牌位上的排列,最早是一名叫做昌黎子的太华门人离山修行,另外开创仙霞观这一脉,仍旧奉太华三仙为祖师、受太华门戒律,传承六代,最后不知为何,观中修行人消失无踪,距今起码有五六十年了。
齐德仲虽然不是太华门弟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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