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一下课，杜阳就扔下篮球，去水龙头下冲了个痛快。冰凉的水顺着头发拥到脸上，将刺骨的寒意都浸透到了皮肤里。可他浑不在意。心烦意乱，才没有上课的心思，还不如回家蒙头大睡。他也不管自己的头发还在滴着和外套出了教室。
走廊上追逐吵嚷的人群通通被他甩到了脑后，脚下的路、面前闪过的人影，都不真切。五官变得迟钝，他听不得也看不见，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杜阳，你没事吧？怎么弄得湿嗒嗒的，赶紧擦一擦，回头发烧就糟了。”是同班的钟晴。她的声音杜阳再熟悉不过，每一天她都像只欢快的小麻雀，在他的耳边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即使他从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全然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这样的女生真叫人厌恶。
就在钟晴抓着纸巾刚要递出去的时候，杜阳猛地推了她一把，大步流星地走开了。钟晴撞在了墙壁上，后背一阵泛疼。她贴着墙面，像一片凋零的叶子，慢慢滑落，最后跌坐在地上。眼泪不甘心地爬出眼角，一遍，又一遍。
为什么有的人可以轻易获得，而有的人就算抛下自尊和颜面甘愿匍匐尘埃也乞求不到半分的馈赠与恩赐？钟晴五指渐渐收紧。那张纸巾在她手心痛苦地抽搐着，无声地哀鸣。
单纯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太阳已隐去了自己大半个腰身，昏黄的余辉顺着走廊斜斜地照射过来。光芒的尽头，钟奕谦倚墙站着，左手插进裤兜，右手大概是——光芒太盛，她有些眼花。
“发什么呆，还不快过来。”
“哦。”单纯踏出的每一步都是谨慎而轻盈的。她怕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的一场春梦，是勾人的魅影，是停驻花头的蝴蝶，落针的动静都会惊跑了“佳人”。心头又溢出几分甜蜜，这个金光闪闪的人儿现在完全属于她。
单纯从钟奕谦，眉飞色舞地走在前头。
钟奕谦忍不住讽道：“看不出来班主任还挺怜香惜玉的，一个小时的训话你听得倒开心。”
单纯的脸立刻耷拉下来，她嘴一撇，双臂灵活地缠绕上钟奕谦的胳膊，委屈地说：“那老家伙可凶了！我怕你担心，特意擦完了眼泪才出来的。”不知是真委屈还是想将戏演的逼真些，她楞是挤出两滴干瘪的眼泪，生硬地挂在脸上。可她的眼角分明堆满笑意。钟奕谦垂眼望着她，一副“你当我瞎了吗”的样子。单纯被他瞧的心虚，讨好地吻上他的脸颊，服软道：“有这么好的男朋友，挨多少骂我都心甘情愿！好啦，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好不好？再饿下去我怕自己忍不住会咬你一口。”
“有这么饿？”
单纯的肚子配合地叫出声来，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把头偏在一边不答话。
钟奕谦不禁哼笑一声，却立时收敛笑容，眉头微微蹙起，认真地问：“要不要跟我回家？我家就在学校附近。”
单纯瞬间像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也不动。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眼珠子几欲挣脱眼眶的束缚。跟我回家？这就要见家长了？那她以后岂不是就要嫁给他了！她还不想嫁人。再说，他们才认识三天，这发展速度是不是快了点？她扭捏质疑、委婉拒绝道：“这样不好吧，会吓到叔叔阿姨的。”
“我一个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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