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康熙皇帝,其才干是有的,胸襟也宽广,然则当时发生了一件大事,朝野震惊,就是著名的天下会反清复明的一个香堂被揭发,株连上万人之广。”
“虽然事件处理的及时,几乎没引起动荡,但是却让康熙皇帝对汉人多了防备,因此在得知年轻工匠擅自取用了御赐用材,又查明其居然并非正式征用的工匠,顿时勃然大怒,将年轻工匠及几个求情的工匠和管事之人,尽数斩决!”
“本来就连张文辉大师也要株连,幸好赶上第一批试品出窑,其精美的器形,堪称完美的纹饰,加上卓绝的烧制技术,这一套五彩十二花神杯顿时征服了康熙皇帝,饶过了张文辉的性命。”
说到这里,钱英岩喝了杯茶,唏嘘不已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康熙皇帝令人斩其双腿,要他终生在御窑内烧制瓷器。”
“然而张文辉却再难烧制出这种水平的瓷器了,虽然令康熙皇帝大发雷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征召其他工匠继续,不过这些工匠虽然都是业内大师,技艺高觉,却总是缺少可一种神韵,无法达到张文辉大师的水平。”
“事后,张文辉收了年轻工匠制作的这一套花神杯素坯,却惊讶的发现,其制作工艺的虽然略有生疏,却已有自己九层神韵,所欠缺的只是一些磨练而已,心中凄然之下,便将这一套素坯妥善收藏了起来,直到乾隆年间,求了当时的御用陶官唐英亲自出手,绘制了十二花神,重炼而成。”
“钱先生的意思,这件影青小碗……呃,杯子?是清朝的作品?”
陈怜玉尴尬的询问道,不仅断错了年代,居然连是什么器具都看错了。
“呵呵,陈兄弟能慧眼识珠,认出这件宝物,其实已经难能可贵了。”
钱英岩拿起杯子,解释道:“你们看,这上面的灰痕,其实并非土沁,而是战火硝烟的侵蚀的痕迹和花纹,这应该是一只兰花杯,只不过上面的花纹都被硝烟侵蚀掩饰住了,无法分辨,因此才会显得如此破败,极易被断错年代,我也是因为先断定了此物来历,才反过来推出的年代。”
又指着底足承接的地方道:“还有这里,你们用放大镜看下,是不是有如同锯齿一般的纹印,还有铭文这里的字,沐斋居士,你们再看斋字,上面的一点是不是有些不对。”
钱英岩接着说道:“沐斋居士唐英,是雍正和乾隆两任皇帝的御用陶官,字俊公,号沐斋居士、隽公、叔子、陶成居士、槯陶使者、陶人、蜗居老人等,沐斋居士常用于自用陶器,而若是和他人合作,也尝尝留下自己的印记,不过却会把斋字缺一点,代表并非自己独自完成,而这上面的一点,想来是后面收藏者不知情,画蛇添足的补上的印记。”
“至于这个底足的修补手法,还有你们看沐斋居士四个字中间的空白处,那三道裂纹,其实是民国时期一位高仿大师徐弘达的独门标记,以须代指徐。当然,这是因为间隔年月久了,加上中间不知经历过多少的磨难,从这硝烟侵蚀就可见一斑,因此才会看出接口纹路,不然除非使用高倍显微镜才能鉴别出来。”
“嘶!嘶国一!”
听完钱英岩的介绍,陈怜玉二人只觉得如同关禁闭数年的老司机终于能够再次发车上路一般,和专业人士在一起果然长姿势。
陈怜玉感叹不已:“多谢钱先生不吝讲解,让我涨了不少姿势啊,和那些前辈比起来,小子就如同皓月之下的萤火虫,难以企及。”
“呵呵,古玩一行博大渊深,只有活到老学到老,陈兄弟年纪轻轻,便已有如此非凡的见识,不仅天赋绝佳,想必也是极为爱好古玩的,若是愿意到我集古斋屈就,不出五年,必然是一代大师。”
钱英岩珍重的放下兰花杯,再次抛出了橄榄枝,他之所以浪费精力,在这里大费口舌的讲解,也是为了和陈怜玉打好关系,不然以他的身份,这玉乐轩和张一金不过是他人生中的匆匆过客。”
“难道我真的对古玩极有天赋?选择计算机行业是入错了行,古玩才是真爱?”
陈怜玉有些汗颜,自从学了计算机专业,选了这个行业,找工作处处碰壁不说,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这还不到半年就因为一点小失误被辞退,还一起赶上失恋。
而在古玩行业,尤其是玉器行,却一直顺风顺水的,虽然没有大赚,但偶然碰到几个单子,也足够自己过几个月的,今天更是一下子帮张一金成交两笔大单,还结识了钱英岩这个京城集古斋的老板。
脑海里心思电转,同时谦虚着道:“不敢,多谢钱先生厚爱,我实在愧不敢当。”
抬眼瞧了下店外,道:“钱先生,张老哥,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两位了。”
“诶,这就走啊?”张一金有些意外,不过两人老交情了,颇为熟络,也不多挽留道:“那行,回头我把佣金还打到你卡上。”
钱英岩却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道:“哦?冒昧的问一下,陈兄弟要去哪里吗?正好我现在无事,不如一起转转?”
“就在古玩街转转,有些时日没来了,四处看看。”
此时有钱英岩在,陈怜玉不好多说,因此也就没再推辞,只是对张一金点了点头说了句:“行。”
钱英岩惋惜道:“呵呵,我刚从里面出来,正要离去,看陈兄弟对这里颇为熟悉,想来是常来的,既然如此,我就不多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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