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卫见绪进府,怒气冲冲,见到她恨不得拆散她的小身板,骂道:“为人子,你可曾尽过半点孝道,父亲外放,正合你的心意,你攀附太傅,以色侍人,也不觉得羞耻。”
花厅里皆是他的叫骂声,卫长宁听出他的意思,不太明确,道:“父亲外放了?”
卫见绪只当她是在装糊涂,气得额上青筋跳动,外放若无人脉,再回京比登天都难。眼下,他也要跟过去的,偏僻小地又无岳家扶持,他的未来就是一片灰暗。
他握紧拳头,“卫长庚,若非你这张与代王相似的容貌,你以为太傅会看你一眼,她心中只有代王,你不过是替代的人罢了,借此打压父亲,让他永不归京,爵位就会顺当地给你?想得都美,父亲说就算爵位被陛下废除,也不会留给你。”
卫长宁被骂,没有恼怒,反令人捧杯茶给他,眉眼舒展,笑说:“二弟想来也口渴,不如喝杯茶润润嗓子,我不走,就在这里听着。”
元安见世子这般气二公子,噗呲一声笑出来,厅里的婢女也都笑了笑,羞得卫见绪脸色通红,他砸了茶杯,竟说不出一句话,想去砸一旁摆设,卫长宁心疼都是银子,惊道:“元安,拦住他。”
外面立即涌进来几个小厮,齐齐按住发狂的卫见绪。卫长宁默然叹息,卫见绪这个冲动的性子,如何能掌大事。她数日没有上朝,外间事都被蒙在鼓里,陛下下旨外放,她又能做什么。
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她与卫国侯府多半是不相往来。卫见绪面色涨得通红,极力挣扎:“放开我,你们都是狗奴才,凭什么抓我,卫长庚,我要去父亲那里告你欺压幼弟,别以为你攀上太傅就可以只手遮天。”
卫长宁本想动怒,想想也就罢了,就让他这么去说。诋毁太傅的罪名,御史台就不会轻饶。她命元安将人好生送回去,千万不要捂着嘴。
太傅思念代王,将卫世子当作代王,才有两人结合。本就是私下窃窃私语,无人敢将话大声嚷嚷,卫见绪一喊,旁人都明白了。
卫长宁没有阻止,写奏疏请辞卫国侯府世子之位。
奏疏未出侯府,就先到君琂手中。她看了眼上面刚劲的字迹,锋芒内敛,与之前大不相同。其实她更喜欢以前李齐的字迹,与她自己本身相同,笔势豪纵,张扬而不失风骨。
她将奏疏合上,顺手丢到炭火里,卫长宁吃惊,君琂则道:“不用你辞,卫国侯府的爵位多半留不住,陛下削蔺锡堂之势,必拿依附他的世家开刀,卫国侯府并不是第一位世家。”
卫长宁讷讷不言,若没有世子的位置,她女扮男装还有何意义。母亲沐云所做的一切,就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君琂见她沉默不语,知晓不是因为无法袭爵而难过,多半还是沐云,想起沐云,君琂发觉西明寺的主持没有将生辰八字送回,半月过去,应当算出来的。
“过几日休沐,城外西明寺景色不错,可要去走走?”君琂莞尔,不愿卫长宁闷闷不乐,一些事终究要解决。卫国侯府不如从前,摇摇摆摆,会在朝堂前进的潮流里后退,就必然会成为君王前进一步的垫脚石。
卫长宁张了张唇,想问侯府可能挽留,见先生眼中倾泻出的柔意,她又没有问,命运使然,多半与人为无关。
醒过来时的欢喜,在岁月里慢慢磨灭,在没有与先生重逢时,她有许多茫然,天地间不知自己坚持什么,往后该做的是什么,甚至在思考这个家中为何独独将她拒在门外。
人终有不同,面貌相像,却差之太多。她装作软弱可欺来借此存活,心中诸多不满,也在岁月里慢慢消逝,现在,她觉得很满足,就算卫国侯视她如仇人,也不会给她带来太多的影响。
她想问的话,君琂怎会不知,她装作不知,起身去吩咐去西明寺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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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弹劾卫见绪,被君琂挡了下来,这些小事皇帝也不会多过问,此事揭开得太早了些。卫国侯府的爵位在二月初被废除。
恰逢休沐的前一日,卫长宁依旧在‘养病’中,就连世子印玺也被人收走。来人是礼部官员,见到卫侍郎,面色讪讪。他未及开口,卫长宁就命人将准备好的东西递于他,笑说:“劳你走一趟,饮些茶水再回去复命。”
来人哪敢喝茶,见到东西就走,一刻不敢停留。
人走得匆忙,卫长宁坐在廊下,呆呆的,元安不知她在想什么,怕她胡思乱想,主动过去与她说话。他说得嘴巴都麻木了,世子都没有回应一个字,他心里害怕。命人去找方姑姑。
二月初的阳光总是最美好的,春日里百花齐放,这个时候的阳光暖人且滋养万物,经过寒冬后的冷冽寒风,总是最爱人的。
卫长宁抬首迎向眼光,阖眸感受着暖意。
方氏来时,就瞧见阳光下的少女十分享受,比起沐云,少了份肆意冲动,多了沉稳明丽。干净的容颜,纯澈的眸子,总是弯唇浅笑,没有太多的怨恨,她坚持得不容易,尤其是从衡水回来后,刚袭世子,卫国侯府里的敌视不说,总使绊子。
若是沐云,早就闹得阖府不宁。她却没有,忍了又忍,直到自己的婚事忍无可忍,才反击,却令父子之间走得越来越远。
如今,侯府爵位没有了,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大山不存在,反不见去轻松。方氏走过去,轻声道:“公子在想什么?”
“想母亲,若是她知晓爵位被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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