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宿是在猪厩睡的,虽然房子低矮、狭小,但火炕却很热,到了早上还有余热。
可等他一推开门,心情就有点纠结了,只见1头大猪带着9头小猪一窝蜂地糊了上来,纷纷撕扯着他的裤脚。回过神来,才明白,这帮家伙估计是被饿惨了?
从猪群中挣脱出来,小郭脱了军装外罩,挽起棉袄的袖子,忙乎开了。先将外面的大锅加上水烧热,再往锅里倒苞米面和稻糠,开了一开之后撤火,一锅猪食成了,晾了一会,抄起泔水舀子舀了一瓢倒进石头猪槽子里。
猪们又一窝蜂地冲向猪槽子,疯抢起来。
他也学着郭妈的样子,从犄角旮旯找了一根木棍子,在大猪欺负狠了小猪的时候去干预一下。嗯,咱也找到了当“世界警察”的感觉啦。
吃饱喝得后,猪们躺在窗户底下晒太阳,很惬意的样子。
抬头远眺,是一片山脉,春天来临的时候,那里一定会是郁郁葱葱的绿意盎然。近处炊烟渺渺,偶尔有农人走过阡陌,耳畔不时传来1234的口号声和团结就是力量的歌声。
这里还有一个客人——驴,是西四的连队寄养在这儿的。小时候没有哪个孩子没被问过是驴耳朵长呢还是马耳朵长呢这样的问题,牵过驴、骑过驴,踹过驴,却没伺候过驴。“骑驴骑屁股蛋儿,骑马骑前腿半儿,骑牛骑当中间儿。”这是一位蒙族兄弟跟他说的。
郭家村周边是蒙族集聚地,赶上民兵集训,小郭总喜欢跟那些蒙族汉子混在一起,学蒙语,学摔跤,学拉马头琴。
马头琴是一种两弦的弦乐器,有梯形的琴身和雕刻成马头形状的琴柄,为蒙古族人民喜爱的乐器。蒙古语称“绰尔“。琴身木制,长约一米,有两根弦。共鸣箱呈梯形。声音圆润,低回宛转,音量较弱。相传有一牧人怀念死去的小马,取其腿骨为柱,头骨为筒,尾毛为弓弦,制成二弦琴,并按小马的模样雕刻了一个马头装在琴柄的顶部,因以得名。
他前几天上街去补鞋,意外从修鞋摊主那里得知他家有一把马头琴,是他儿子在内蒙当兵时,一个蒙族老乡在复员送给他的。儿子去南方打工了,琴扔在下屋都挂灰了。
一番讨价还价,被他花了10块钱买来了。
小郭坐在屋檐下的破凳子上,弹起琴,唱着蒙语歌《骏马赞》,“它那飘飘欲舞的轻美长鬃,好像闪闪放光的金伞随风旋转……”不得不说,蒙古歌唱起来真的很豪迈奔放。
躁动完事了,还得干活。
架子车有点破,他一直怀疑这架子车一旦套上驴的话,走快一点会不会散了架子。第一次去镇上拉饲料,他想套小毛驴了,结果看着精瘦精瘦的小毛驴,以及它可怜巴巴的眼神,心软的小郭放弃了这一想法。
最后,他自己客串起驴的角色。从此之后,一个穿着草绿色军装、戴着棉帽子、领章帽徽齐整,长相漂亮的小男兵,开始了“驴”的工作生涯。
早上,先用饲料搅拌泔水喂猪,等吃完早饭再回到猪厩挑着泔水桶去食堂挑泔水,放下挑子,再拉着架子车去八里庄买猪饲料。猪饲料不用每天都去买,一般2——3天去一次即可,但小郭为了,几乎一天一次。看着小镇上人们忙碌的身影,他的心情也跟着好很多。
也是,搁谁让你把以前的经历重新来一遍也受不了。
等他在图书室看完书,到饲料商店签字走人。这些帐,都由连队的司务长定期过来结算。
一天,离郭家村2里地那四老乡张启升来看小郭,小郭出去了。
要说小张这人真仗义,见车快篓了,跑到镇里一家木器店把士兵证压那借来了木匠工具,乒乒乓乓三下五除二把车给修好了。
原来小张在家里是职业木匠,你可别小瞧了木匠,史上就有一位木匠皇帝叫朱由校的,当时明朝外有金兵侵扰,内有农民起义,正是国难当头,内忧外患的时期。这位皇帝却不务正业,不听先贤教诲去“祖法尧舜,宪章文武“,而是对木匠活有着浓厚的兴趣,整天与斧子、锯子、刨子打交道,只知道制作木器,盖小宫殿,将国家大事抛在脑后不顾,成了名副其实的“木匠皇帝“,后世还曾有个常委是木匠出身。
几十年之后,平常一位技术熟练的古典家具木工师傅,一个月收入万元以上,如果懂设计,月薪几万元都不在话下。
不过小张在村里的名声一般,因为啥?他只会打棺材。打家具?你一新结婚的敢让他打吗?他也不会呀。有人说哪有那么多死人,他不失业咯。这你可错了,北方这边风俗习惯是谁家有老人,都是先把棺材打好,放在下屋,有的十几、二十多年都用不上。
小张早就想帮小郭修车了,但小郭哼哼哈哈的没准信,他又没工具,几次想修都放弃了。而小郭的心里想的有点复杂,主要是犯忌。
等小郭回来一看,傻眼了,车修好了这是?这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家伙,他都想踹张启升几脚了,想想还是算了,人家是好心,自己不能不识好人心。还有,这小子当初给郭老爹打棺材可是一分钱也没要。得了,请喝酒吧。两人盘着腿,在热炕上喝了顿小酒。
第二天早上,从食堂吃完早饭回来的小郭想着,既然车修好了,小毛驴也被自己给喂壮实了,是不是该干点活了?结果一进院傻眼了,驴没了,就留个四处漏风的驴棚子。
玛德,谁干的这是?
他反身去问郭排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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