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夏小凉,怀里揣着几千块钱,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就像她没想到叶思云会真的和爸爸离婚,跟一个陌生叔叔走了,她也没想到,头天晚上离家出走还只是她负气的一个设想,第二天就成真了。
她在火车站,想到刚刚出租车上的广播里“云彩之南”的广告,毅然决然地买了一张去往昆明的火车票。
虽然算不上地理白痴,但那时候她还没具体算过从w市到昆明坐火车到底要多久,所以等她硬坐了二十多个小时抵达昆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上了连夜去丽江的大巴。
都说丽江是艳遇圣地,但情窍未开的夏小凉没有心情去泡热闹的酒吧,也没心情去泡小清新的茶馆咖啡屋,她随便找了间看起来顺眼的民居,每天蹲在有秋千架的院子里看手机。
后来夏叶想,那一定是她度过的,最悲凉的暑假。
因为事情并没朝她想象中发展。她以为她离家出走,夏国钟和叶思云肯定会急坏了,知道她跑这么远,也一定会担心她出事,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让她回去。结果还在火车上夏国钟就给她打电话了,得知她的去向,只是叹了口气:“小凉,你不是小孩子了,一个人出门在外注意安全,你好好玩一玩,散散心也好。”并没有催她回去,甚至连她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都没问。
叶思云呢,压根连个电话都没有。
六月中旬,还没到真正的暑期旺季,客栈里人不多。夏小凉哪儿也不去,就待在院子里想夏国钟和叶思云到底什么时候出了问题,她怎么就一点都没看出来;想她到底还能有什么办法,能留住她从小视为港湾的家;想叶思云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给她打电话,然后她能蛮横地说出自己的要求:“想要我回家?行啊,你回家我就回家!”
然而等叶思云真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酝酿了许多天的这句话却说不出来了。她听见叶思云的声音,胸口就像塞了团棉花,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
“小凉,你还小,感情的事情你不懂,你不要任性,以后妈妈慢慢解释给你。”
“有什么好解释的?不就是你嫌弃爸爸穷酸,那个人有钱有势?”
“小凉……”
“你是不是一定要跟爸爸离婚?”
“小凉……我们已经离婚了。”
“那没什么好说了。”
她挂掉电话就大哭了一场。十多年来她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挫折,没有感到这样的委屈,明明叶思云最爱的是她和爸爸,明明以前她想要什么,叶思云都会想法设法地给她,明明叶思云最心疼她哭,怕她闹别扭跟她生气,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别人家都是爸爸在外头勾三搭四,她的爸爸那么温厚,那么专致,她的妈妈怎么忍心在他将近天命之年时给他这样的打击?
夏小凉没有再在客栈里等电话。她意识到自己大概已经到了一脚迈入成年人世界的年龄,哭闹撒娇不能再解决问题。
她跟客栈新入住的几个人,一起包了辆车,去香格里拉。
从丽江出发,途径飞来寺,看过梅里雪山的日照金山,徒步明永冰川,再由香格里拉徒步虎跳峡,回到丽江。五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夏小凉自小喜欢户外运动,除了高三学业紧张,以前经常跟着凌牧然去户外运动俱乐部,参加各种徒步活动。原本这条经典路线应该是她非常期待的,可惜心情在低谷,即便看着蓝天白云雪山丛林,都提不起兴致来,平时热闹合群的小姑娘,全程都不怎么说话,独自坐在副驾驶,望着窗外发呆。
变故发生在明永冰川。
夏小凉原本对自己的体力非常有信心,毕竟从前徒步七八个小时是常有的事,所以拒绝了同行人骑骡子的提议,一个人步行上山。其实夏小凉的这一估算也是对的,虽然是在高原,爬起山来比平原累得多,但她身体素质不错,很顺利地抵达了山顶,只是……
连续几天没有好好睡觉,头天晚上还跟叶思云吵了一架,早上为了看日照金山又是早起,她到了山顶之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想休息一下,却不想这一休息,居然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夜幕降临,先前热闹的休息区已经没有人声,甚至连卖水的商贩都不在了,只有月光穿过漆黑的山林,斑驳的树影在夜风中摇摇晃晃。夏小凉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她知道上山会累,把行李都留在了车上,不想自己想太多,连手机都没带,浑身上下只有小背包里一瓶水和两包纸巾而已。而且她上山都花了三个多小时,现在要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下山?
她试图寻找山上是否有居民,当然是徒劳而归,最后只有深呼吸提起勇气下山。虽然是夏天,但毕竟在高原地区,又是在冰川附近,再晚一些,天气会非常寒冷。
她摸黑在山中走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过走了一小段路而已,更不幸的是,在某个略陡峭的地方,她摔了一跤,脚扭了,忍着疼再走一小段,脚踝肿了,根本无法再走下去。
起初她还没觉着害怕,心想大不了就在这里坐一晚,明天总会有人上山发现她的。但随着夜色越来越沉,夜里的风越来越凉,她上山时带着的外套已经不足以御寒,抱着双腿蜷缩在一起也还是冷得瑟瑟发抖。再晚一些,山林里有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她才突然意识到这一片算是原始森林,谁也说不准晚上会有些什么动物出没。
她提着的心开始咚咚打鼓,紧张之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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