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膳后宋晏照旧与阿绿在主屋的院子里散步。黄昏过后天光已,暗林间的树叶婆娑参商之星在天上依稀能见,奴仆已将各院的红烛点亮纵使是漆黑的树林里每隔五步亦是在树上挂上了八角玲珑烛灯。烛灯箱随着风吹在树枝上轻轻摇曳,光影浮动在宋晏与阿绿的身上,两人十指紧紧相扣慢慢行走在石径上似乎如此就会走完此生永不分离。其实二人心中各有心思宋晏回京之前就已在谋划亦或者说离开京城的这三年他没有一日是不关注京城局中动向朝堂庙宇江湖人心他都在时刻关注时刻谋划着。往日之事阿绿是知道的,只是阿绿在他的保护或者说是隐藏下沉寂在不问世事的日子太久了,如今回到京城日后谋划种种他亦是怕阿绿不再如往日那般与自己之间单纯相爱。可心里却是告诉自己成大事者何惧儿女情长。阿绿的心里何尝不知这些只是她在犹豫她在等,纵使发生今日这样的事她心里依旧是相信宋晏的。她在等,等宋晏让她清醒那日。
若那日真的到来她会选择放下,若那日不会到来她亦是选择沉醉在这一场浮生如梦的假象里。恩爱终老。曾经年少时春闺梦里她自是对日后嫁娶郎君心里百般期待的。可她从小聪颖又偏好读书不论家中父母还是兄弟亲友都是极为宠溺她的。家中甚至为她修葺了一座,不论史书兵书杂书戏曲脚本江湖野史她是看了不少的。看的书多了自是体味了不少曾经如她一般年华正好深养闺阁的妙龄女子之后与丈夫之间你或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最终却成了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的满腔哀怨恨意。亦是听过原是那姹紫嫣红花开遍,抵不过细水流年的深闺小姐与穷困书生无疾而终的相爱故事。更或是不少女子原是满心期待成了发妻可自家相公却是抵不过风花雪月流年辗转几经年华不再貌美后家中却是如花丛绿林般娇花无数妻妾成群。阿绿从小知道自己这般家世定是日后要许了旁人做正妻的,所以她自是不怕那些所谓妻妾。在金陵是宋晏不提她亦是只当做不知晓般只字未提,就连她迟迟没有生孕宋晏亦没有提过,她心下感激却只觉得纳妾二字难以开口。
此番回京今日之事阿绿才知原不是自己沉溺在宋晏的神仙眷侣般的日子里开不了纳妾的口,是自己心下亦是怕的。她亦是怕宋晏如曾经看书里的戏文小说里讲的那般日后对自己薄情。
与阿绿在宋宅里亦如往日在金陵绿苑般厮守相伴的日子已有半月。这半月里除了七日前如音托亲信将一袋绣工精细的锦囊送到宋宅,表象里自是再无其他事情发生了。冬月里的清晨迟迟不见天光大作,北风凌冽的吹着。不止宋宅整个京城的人都已换上了厚重的冬装烧着炭火抵抗这刺骨的寒意。宋晏每日依旧五更天就起床然后去书房与宋大总管或者说与他的幕僚们商量事情。自从那日得了如音的锦囊后,宋晏每一日清晨到正午都在书房与人细细谋划,这一切阿绿凭着直觉是知道会有事情发生的,可阿绿却是不知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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