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大上清宫,但见殿宇巍峨,气势雄伟,石甬道两旁,古樟参天,连荫蔽日,庄严之中隐隐透出一股神秘气息。李衍知道此地乃道教始祖张道陵修道之所,自来便是道家第一胜地。在大肚道人相陪下,穿过三清殿、玉皇殿、昊天殿,无意间一扭头,看见一座大殿,匾额上写着“伏魔殿”三字,心道:《水浒传》中的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在洪太尉揭开封条之前,便被镇封在此处,我只道是传说,原来真有此殿。
又过两处馆堂,折而向东,进入小小一座庭院,仍是重檐彤壁,雕梁画栋,只不过跟正殿相比,清幽了许多。大肚道人引入客堂,刚一落座,早有小道奉上茶。李衍环顾室内,但见瓶炉琴剑,古玩字画,一应俱全,轻烟袅袅,散发出阵阵幽香。
过不多时,房门一响,吕逊带领两名弟子进来,笑道:“在下已问明,掌门真人后日出关。李公子且在此小住两日,此间无事,尽可游览龙虎风光。”李衍忙起身道:“如此,叨扰了。”吕逊又吩咐道:“凌虚、凌霄,这几日李公子一应差用,你们务要尽心。”两名弟子领命。
大肚道人半日没说话,此时忽然笑道:“师弟安排倒也周到,就只怕供错了假神,烧错了高香,哈哈……哈哈……”李衍一听,显然是见疑之意,不由得面露尴尬。
吕逊不解其意,问道:“师兄何出此言?”大肚道人道:“师弟请想,那琅琊山陈方外是何等样人,如何肯乱收门下。我听说陈方外大名时,还是在三十年前,这三十年间,江湖上再也没人提到过。今日凭空冒出个小子,开口就说是陈方外弟子,教人如何肯信?师弟肯信,我却不信。”
李衍见他言语无礼,不免心中恼怒,刚要开口,吕逊忙道:“师兄不可无礼。陈老先生乃方外之人,岂是寻常人可比。自从三十年前烂柯山坐隐亭‘辟谷论道’之后,便再也不闻他老人家音讯,这几十年间,江湖上既无他老人家传闻,他老人家收没收得门下,你我又如何得知。况且,这位公子骨骼不凡,神采迥异,我们无端猜疑,未免不雅量。”
大肚道人笑道:“这话虽有理,但师弟想,陈老先生的弟子怎能不会武功。刚才此人在山门外任由那女娃娃欺凌,竟毫无还手之力,此事大家亲见,这总说不过去罢?”吕逊心想此话有理,转头问道:“李公子,你当真不会武功?”李衍见问,面带惭色,道:“晚生从学师门,只学得一些吐纳服气、经史天文之术,至于武功,确是不曾修习过。”
吕逊闻言,也大出意外,遂道:“如此,公子可有信物么?不然,如何具证是老先生的弟子?”李衍略一沉吟,走上前去,将手中折扇呈上。吕逊展开一看,只见扇面上写着“知雄守雌”四字,待看到落款时,不禁“咦”的一惊,急忙合上折扇,恭慎的交还李衍。
大肚道人相距数步,不曾看清落款,但看吕逊神色,显然疑窦已释。虽觉此事稀奇,却也不便多问。他知道师弟处事精细,既然师弟释疑,想必自有道理。
吕逊示意归座,问道:“公子奉师命来此,不知为了什么事?”李衍见问及来意,脸上忽然露出难色,迟疑道:“这个……”吕逊微微一笑,解释道:“公子不必多心,掌门出关后,通传进见,总要回明缘故。”李衍沉吟片刻,方道:“家师……家师……他老人家说‘天机不可泄漏’……”
凌虚、凌霄二道士听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大肚道人啪的拍桌而起,怒道:“奶奶个腿!什么天机地机的,小子想骗人,走错地方了罢!”李衍也是一惊,道:“道长奶奶的腿受伤了?伤得重不重?”大肚道人大怒,道:“奶奶个脚巴丫……”李衍大惊道:“怎么,道长奶奶的脚丫子也受伤了?如此,替我多多问候。”
大肚道人气得虬髯直竖,上前便欲动手。吕逊急忙拦住,皱眉道:“公子不便告知,就请言明,何必口出戏谑之言!”
李衍站起身,歉然道:“道长息怒。在下下山时,家师的的确确是这么说的。”吕逊面色不悦道:“尊师这话,是让公子守口如瓶,难道是让公子言语轻薄么?”李衍一躬身,郑重道:“在下此次前来,乃是奉命向张真人要还一件东西,家师亲口嘱咐,见到张真人,只须说出‘天机不可泄漏’六字,张真人自会明白。其中原由,在下一概不知。”
吕逊与大肚道人对望了一眼,心下都觉得奇怪:要还一件东西,那能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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