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牌,大家恋恋不舍地送走密斯张和小毛,但少年们依然**甚冲动的样子。《性的卫生学》也都看得厌了﹐也没什么意思,于是想找看,但一时也找不到,大家只好在一起又空谈起“风月”了。看来大概春真的来临了,猫也在拼命地唱着情歌。
下午均臣与炳仁﹑锦华同至葛先生家拜年。葛夫人在,不一会葛先生也至。于是大家道了“恭喜”。葛满面春风﹐甚客气,他说:“你们的花红本来只派定一万四千元给你们五个人﹐后来我以为太少﹐提出讨论才增加的…”后来他又同情我们这些花红实是“不够的”。谈了不多时﹐看钟已有十一时﹐为“识相”起见﹐大家遂告别。葛夫人甚“客气”大声留吃饭﹐均臣等知其“雅意”答“谢谢”时﹐已将走完路梯了。
一连几天的假期,不是在看话剧、电影就是去游乐场。初一晚上,均臣与炳仁步行至丽华剧场看中旅剧团的《雷雨》。每张七十元﹐丽华地方很小﹐坐在中间的要一百元﹐两边七十。《雷雨》原来剧本是很热烈悲哀的,可是饰四凤的林纳﹐因为均臣他们坐得近﹐看到她实在妆得太浓艳了﹐似乎献不出四凤的天真素朴和热烈。鲁贵太小丑﹐繁漪装成死板的太太腔。若青饰侍萍﹐唐槐秋饰周朴园﹐父女二人到底老资格﹐很老练﹐在第二幕便是父女二人三十年后重逢的一段情﹐真使人感动到下泪了。演周萍的很不好﹐喉头像麒麟童﹐说话很像背台词。演周冲者很能表演出一个学生的真挚天真的情感﹐白玉无疵的胸襟,但在第四幕他发觉四凤已属哥哥﹐也“呜霍霍…”的用手掩脸而哭,引得观众都大笑,不是在幸灾乐祸﹐实才这种哭已成了话剧的“哭公式”了。
初二晚上又与炳仁至上海大戏院观苦干剧团与华艺剧团合作的《陈白露》,还有曹禺作的短剧《正在想》。前者是写一位演《日出》中女主角陈白露的女演员被一青年所恋﹐不料该女已四十多岁﹐青年发现后﹐懊丧极,所幸剧院还让她去演陈白露﹐她化妆后﹐又变成一个年轻美貌的女郎﹐青年又拼命追了。有些讽刺性质,但虽为“喜剧”,均臣并没觉得好笑。第二剧原本均臣曾看过﹐是石挥演老窝瓜﹐孙景璐演甜瓜。大意是﹐夫妇二人本为演滑稽戏的﹐为潮流关系﹐改作“文明戏”。穿时服﹑唱京调﹐闹出许多笑话。都很逼真﹐惟甚短。剧场里看戏的都是北方的三流九教,一见石挥的一举一动都笑得合不拢嘴﹐有的竟高兴说起话来﹐真恨极。均臣决定以后不要看什么“闹剧”“喜剧”之类了,没有意思的﹐看客也都是慕名而来﹐慕名而笑的。
初三,均臣又与锦华至南京戏院﹐票已售完﹐又至大来剧院买越剧戏票四张共六十元﹐准备下次去姨母处﹐送给她们算请姨母、阿苹、阿芳和阿雪等的客。之后他们又至大世界白相﹐看电影《白云塔》﹐不过是重炒恋爱经而已。再舞团看舞,舞蹈的都是小姑娘﹐都是尚未发育之可怜雏子﹐就供人赏“肉感”了,做中国儿童真可怜。最后为一位四十多岁之女人跳草裙舞﹐人声轰轰﹐均臣、锦华也拼命去看﹐可惜只见皱皮的背而已﹐没有肉感﹐扫兴出。两人吃了一客酒酿圆子﹐便至沪光﹐看电影《何日君再来》。是袁美云主演,该剧材料偷于《小说月报》连登的《浅水姑娘》内的一段“湘临”的风波。大意为一医生恋一看护﹐后看护生小孩﹐不得已居乡。医生母死﹐便与其正式夫人同归乡﹐对于看护则假称表兄妹而瞒过﹐医生欲归沪时﹐看护含泪送﹐于是“何日君再来”。毫无意思﹐毫无内容﹐均臣看完直骂:“中国电影简直在放屁。”
初五本该做些“元宝生意”的﹐但新经理张炳初未来上任,葛先生因长期休息也没来店里,于是作罢。均臣便和锦华至文化大戏院看卡通片《铁扇公主》﹐价五元﹐真便宜。《铁扇公主》是万赖鸣﹑万古蟾兄弟二人画,是中国第一部卡通。感觉尚好,曾听老赵说的此片的缺点实在使均臣不平﹐它与“外国货”比﹐当然有差了,可它毕竟是国产的第一部,做到这样相当不错了。放完《铁扇公主》,又演了些日本卡通﹐看之后,觉得也不过如此﹐与中国的何相上下﹖
看完电影,均臣至姨母处﹐将大来剧院的越剧票给了阿苹,又与姨母等谈及回甬事,姨母出洋四百元买物送舅父﹐二百元与均臣﹐莉霞也想烤些肉让均臣带回给父亲吃。
从姨母处回来,锦华就向均臣说刚才密斯张来过。锦华说他们提起均臣,锦华说均臣是婚姻自由者﹐密斯张却批评说:“像均臣这样丑的人﹐谁去‘看想’他﹗﹖”均臣听后心中很郁闷,虽是癞虾蟆却没有去吃天鹅肉过。从前对她的无聊的傻望﹐可一扫光了。本来她是小资产阶级女儿﹐一肚俗气﹐满脸虚荣﹐实在也不值得去追她的。
正说着密斯张又来﹐锦华﹑全生趋之若狂﹐均臣则装是狂态﹐问其“相貌蹩足的人﹐永远不能享受生殖器的滋味吗﹖我虽丑﹐总算未残废﹐难道连麻皮跛子都不能去爱她们﹐而她们也爱我吗﹖”
这姑娘脸红了,带笑地括均臣的羞﹐说他是“老面皮”,但均臣摸摸自己的脸皮﹐实在并不厚。这姑娘太放浪﹐不自制﹐总有一天要“成千古恨”的,重外貌轻内容是肤浅姑娘的特征。全生那小子大概初识庐山﹐冲动得不得了﹐对密斯张大显殷懃﹐而污语并发。譬如张说“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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