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年,霍离看到天锦在梧桐树下默默流泪时,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天锦的脆弱。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少年的心脏好像被什么给击穿了一样,比看到她鲜衣怒马时还要有感触。
他想去保护那个女孩子,和保护太子不一样,那不是忠心的感觉,是一种从内心深处激发出来的**。
对,是**,每个人都有**,霍离也有。
他想看到天锦永远都好好的,不愿任何事物伤害到她。他想达成她所有的愿望,满足她所有的命令,哪怕是跪在她脚下。若这也是一种守护,他情愿一直跪着,跪到膝盖在泥土的生根发芽。
他不会说什么文绉绉的话,也不会起誓,他在做将军之前连头都不敢抬,跟别提说话了。
但他的心意,多年来……从未改变!
霍离一路向北追逐天锦的踪迹,直到天色朦胧时,他终于在这片荒芜的地方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即便是隔着未央的夜,他也一眼能认出来,那在朦雾中骑马奔驰的女子,便是天锦公主!因为严格算起来,霍离看天锦的背影要比看正面的次数还要多。
只要她平安就好。
只要她开心就好。
只要这是她的选择……那不管对方是谁,强权显赫、还是谦谦公子,他都忠心的祝福。
所以当看到天锦和云殊牵手而行时,霍离勒住了战马。他停在薄雾里不动声色,静静的看他们远去——带着他无声的祝福。
他一直停留在那里,没有回去,直到太阳高升至晌午,一群士兵骑马追来。他在无形中握紧了长枪,缓缓垂在手边。
“霍将军?”领头的是陛下身边的一位仇副将,勒住了马轻视道,“你不去找天锦公主,停这晒什么太阳啊?”
“……”霍离没有说话,他一向沉默寡言,除了太子,旁人与他交流那都是惜字如金的。
“算了,快让开吧,别挡着兄弟办事。”仇副将也懒得与这种傻货多言,挥手示意他让开。
然而霍离就像听不见一样,死死的盯着他,枪尖渐渐的抬起,神色凶狠,“我不会让你们过去,你们另行择路吧。”
“另择路?”仇副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像看到升官发财的道路似的,兴奋起来,“呦,有希望啊。”
说着拔出了腰间的大刀,忽然脸色一沉,斥道,“大胆,你竟敢违抗陛下的命令,若再不让,休怪我不客气了。”
“……”霍离一直对这帮贼眉鼠眼的军官没什么好感,此番为了天锦,更不会相让。
仇副将冷冷一哼,大喝道,“兄弟们,给我上。”
后面的一众几十个人纷纷抽出兵器,向霍离扑来。
霍离眸子一紧,低吼一声挥枪而上,向众多的兵刃迎面而去。
他第一次真正实战的时候就是以一迎十,是太子下的命令,天锦坐在马上看着。
后来太子笑说,他看上去向一头饿狼,看到一个人就扑上去,看到一个人就扑。打得没有章法,也不够漂亮,但是赢了。是的,他本来就只求赢,何况公主殿下还在看着,如果输了,她会摇头的。
有一次,公主曾对他说这样的话。她说,霍离,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拘束,更不要顾及那些侧眼视人的人。你要尽情的发挥,才能做更多是事。
所以,他不会畏惧迎面击来的仇副将,不会害怕仇副将身后的几十个人,更不会屈服于皇命。
远走天涯又何妨?大逆不道算什么?
只要能让她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幸福的生活着,他便不惜任何代价为她搭桥铺路。
但是……当手臂渐渐虚脱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害怕的吧。
有刀趁着这个空档,深深的插入他的身体,让他从马上坠下,但他哼都不哼一声……
“哈哈哈。”仇副将拿着刀仰头长啸,“听闻你上次被俘虏了伤得严重,你哪里是严重啊,你是废了吧。哈哈哈。”
众人跟着一阵耻笑,他们正无情的践踏着一位猛将的自尊,却不自知。
霍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就像看一群蝼蚁。血从他身体里流出来,他感觉不到疼痛。
“哼,如此冥顽不灵,违抗圣令,给我杀了他。”
那些人再次一拥而上。
霍离用尽全身的力气,拿稳手中的长枪,那其每一招每一式挥出去,都尽可能的完成他的使命。
对方的人数在逐步的减少,他身上的刀伤在渐渐增加。那一刀一刀下去,就像砍在木头人身上,除了流血,再没有其他反应。
而霍离就像失控咆哮的猛兽,尽管看得出他引以为傲的长枪,挥出去已是没有了准头。每每与刀刃相撞,都像要脱落的样子,但他还是极力挥动着。
他至死不渝的守护着一条道路,简直荒谬到可笑。
他风雨无阻的苦练十载有余,终于成了如今这样顶天立地的大将军,竟然为了一条看不见的荒野小道而甘愿抛头颅洒热血。
仇副将手拿大刀,睥睨的看着眼前的癫狂之人,他怎么也不相信,这样的傻子怎么还能做将军。更何况,他的手臂随着挥舞次数的增多,确实是越来越无力了。
他单膝跪在地上喘息着,似乎连举枪都做不到了——仇副将如此判断着,然后看准时间快速举刀砍下。然而就在那瞬间,霍离猛然站起,高抬起枪,从他咽喉插入,从他后颈冒出。
一个强大的信任会激发一个人巨大的潜人,那不是一个势利小人可以推测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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