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梁统帅文武骑在马上,与众将检查渡河准备情况。若非石韦严令,文武实在不想在这凛冬时间渡河攻城。北梁虽然是苦寒之地,但那种寒冷是干冷,而舜城的冷是湿冷,经常有海风吹来,仿佛能刺进你的骨头里。早晨起床,文武内心都极不愿意触碰冰凉的剑柄,好像刹那间能将手冻结在上面。
文武知道,渡河后,便是一片数十里的开阔带,凭着北梁铁骑和诸多攻城利器,舜城随时都在攻击范围。只是舜城外围,民居尽皆焚毁,搭造的临时营寨难以抵御这隆冬寒夜的凛冽。若不能短时间内攻下舜城,只怕军心浮动,将士思归,即便是自己,已经开始怀念家里的热酒暖床了。
严祈回到行宫,即刻召集严昂、严湛、袁乘风、赵拱及诸将议事。待众将落座,严祈正色道:“今日孤与赵拱将军巡城,只见磔梁势盛,正在向河边集结,只怕不日便将渡河,诸将可有应对之策?”
当下议论纷纷,策略繁多,但总结起来,多数坚持“守”为上策。严祈虽知磔梁铁骑雄霸天下,只是不曾想诸将如此惧怕短兵相接,难免长了磔梁的士气,灭了自己的威风,不觉神色黯然。
赵拱似乎有所觉察,起身道:“陛下,北梁拥数万铁骑,在这平原之上,可以以一当十,步兵难以与之抗衡。末将看来,若想与北梁一战,非凭高城深堑不可。幸而舜城、盘城经过多年经营,已是深壁固垒、坚如磐石,且二城互为犄角、遥相呼应。况且北梁渡河后,只能顿兵坚城、背水列阵,实是犯了兵家大忌。目前,泛河冰封,北梁仍有退路,但若我军坚守舜城、盘城三月,随着冰消雪融,北梁军心必然浮动,必可一战定鼎。”
诸将尽皆复议,唯有严湛起身道:“若依常规,将军此计自然可行,只是此次北梁攻城器械精良,特别是那投石车,近乎百辆之多,如任由北梁渡河架设,再辅以强弩,只怕舜、盘二城将一片狼藉,能否守住三月尚不可知。”
严湛话音刚落,袁乘风便随声附和,诸将中亦有少数颌首赞许,皆言投石车对士气打击极大,若不能在开战伊始振奋军心,只怕投石车一经发动,便自乱阵脚,难以再与北梁抗争。
赵拱道:“宣王殿下所言似有道理,只是北梁势大,铁骑更是纵横天下,谁人可以直撄其锋?而且据末将所知,宣王殿下所统领的骠骑营可以说是中州骑兵的全部家当,也不过是区区数千人,而且大多是轻骑兵,如何能与北梁的重骑兵抗衡?”
众将一时默然,严祈亦深知就目前情况而言,依托高城深堑以拒磔梁铁骑,无疑是下策中的上策,但仍有不甘,殷切的目光不由地投向严湛。
“北梁铁骑虽强,但并非毫无破绽,中州轻骑虽弱,但胜在机动灵活。儿臣愿亲率骠骑营将士,直撄其锋,恳请父皇恩准。”
“不准,湛儿你初次出征,不知战场瞬息万变,岂能如此草率行事,何况兵家之事,不若儿戏,却是以性命相拼。”严祈虽知严湛文韬武略,但听闻他要与磔梁铁骑一战,心中也未免打鼓。
“父王,儿臣愿立下军令状,必挫北梁锐气,振我中州雄风。”
众将虽未言语,但心下觉得宣王严湛未免托大,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夸夸其谈便罢了,何谈立军令状?没经历过浴血,怎知战争的残酷?但仔细想来,宣王岂是寻常人可比,即便立了军令状,若败今上也未必会加罪与他。
一直沉默的惠王严昂突然道:“父皇,既然三弟有此雄心,不若让其一试,若能旗开得胜,自然扬我中州军威,振奋三军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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