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被她咬一口。
埃利森沉默着闭上眼,在心底嗤笑自己,一年过去了,他仍然会被她暧昧的小动作勾起遐想。
“开始吧。”
和曾经的无数次一样,埃利森选了黑子,夏洛缇选了白子。
黑白子在方格里安然有序地行走,相互牵制,偶尔爆开的一点火花像河流撞上暗礁激起的水滴,很快又重新落回水中寂静地流淌。
黑与白交杂在一起,难分难舍。
夏洛缇放下一枚棋子,阖了阖眼,曾经的事像做梦一般飘过眼底。
想起永恒之塔顶层的房间。
想起照透雪山洒遍房间的黄昏余晖。
想起书页上的油墨味儿和萤火虫似的灯盏。
想起法师袍挨上脸颊的柔软质感与流淌过耳底的温和教导。
一瞬间占星台变作永恒之塔顶层那间老旧的屋子,她在将坠未坠的余晖里聆听男人传授给她的知识与真理。
有一件事夏洛缇怎么也想不明白。在他们第一次下棋时,埃利森应该已经从她锋芒毕露的目光中眺望到了未来将会发生的一切,那为什么又会同意教导她,由着她胡闹,最后亲眼看着她走上背离他的道路?
男人心海底针。
夏洛缇心不在焉,最后一道防线刚刚布设下去就被黑子破开,之后白子的阵型就像被推倒的多诺米骨牌整个溃散。
男人声音平缓,听不出胜利的喜悦:“夏洛缇,你没长进多少……出棋太快,布阵单一,所有目的都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穿。”
男人笑了笑,补充一句:“怎么?格尔纳教你的仅仅只是床上的知识?”
夏洛缇像被掐了尾根的猫,怒气冲冲地掀翻棋盘:“你恶不恶心?”
棋子飞扬的间隙里,能看到埃利森的双眼,寂静冷清。冰河开始流淌,群鸦开始窃语,无数黑色羽毛和棋子一同漂浮在半空中。
他的笑意更深沉:“在你哥哥面前装得那么乖巧,在我面前就原形毕露?”
夏洛缇捏着衣角平复心情。他们之间的对峙总是谁的情绪波动更明显谁就落于下风,她于是又翘起嘴唇微笑:“行吧,我输了,你想我亲你哪里?”
“看你喜欢。”
夏洛缇盯着他,从他脸上找不出一丝破绽。
她比了个稍等的手势,从口袋里取出一支廉价口红打开盖子就往唇上涂。她显然没多少抹口红的经验,妍丽的血红仿佛涨潮的水漫过清晰的唇线,浇出一海滩泛滥的油腻。埃利森觉得她像只刚从猎物脖颈上挪开嘴唇的吸血鬼,瞧着他的目光都阴恻恻的不怀好意。
他向后躲,夏洛缇手脚并用地缠上他的身体,环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水晶球不知何时又亮了,水晶球里的灰发男人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夏洛缇在他耳边嗤嗤低笑。
埃利森控制住波动的情绪,尽量平静地问:“尤利尔阁下,还有什么事?”
“防御罩有一些需要修补和加固的地方,图纸已经一块送过去了。”
“好的,我知道了。”
水晶球暗下去,埃利森从球面倒影中看到印在脸侧那枚鲜红油腻颇具风尘感的吻痕,脸色极为难看。
他低头,夏洛缇的舌尖正舔过嘴唇,唇膏化开,色泽靡丽,舌尖的一点嫩红像是沙漠里的绿洲,让人想狠狠地吮吸住惩治。与唇上的暧昧暗示相对的,她的眼神很无辜:“我亲了啊。”
半分钟后夏洛缇又被绿藤绑在了围墙上。
埃利森清理掉了唇印,表情冷淡地开始重新调控魔法网。
不理她了。
夏洛缇倚在围墙上,就在她无聊得快要睡着时,塔边的布谷鸟发出吟叫,提醒着客人来访。
夏洛缇驱逐睡意,站直身体,看见一个穿着军服的男人走上塔顶,手里拿着一大捧羊皮图纸。
南境原驻扎军副司令,奥德里·约瑟。
夏洛缇用窃听格尔纳时听到过这人说话,不过比起那时话语中透出的暴躁傲慢他本人显得更稳重一些。黑发,眼珠呈现出透彻的绿,嘴唇削薄,下颚线清晰,军装上的配饰与肩章整理得一丝不苟,比起一个驻扎兵团的副司令更像一位新晋贵族公子。
“埃利森大人,这是有关防御罩改动的一些图纸设计。”
埃利森比了个稍等的手势:“等我处理完这里的问题。”
奥德里只好站在一边等待。
夏洛缇就站在那儿。奥德里忍不住打量了她几眼,他认得她,尼克拉斯主帅的妹妹。也不知道那位看起来严肃沉稳的骑士是怎么想的竟然把他妹妹带到前线来,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姑娘能干什么?呐喊助威吗?
奥德里试着朝她搭话:“埃利森大人还需要多长时间呢?”
夏洛缇扬了扬下巴:“我怎么知道,你问他。”
两个被埃利森晾在一边的人聊了两句。
奥德里虽然是军队的副司令,但南境这里一向战事稀少,他平常干得基本都是贵族纨绔子弟的勾当,在交际场所纵情声色久了他觉得自己还是挺擅长跟女性打交道的,不过眼前这个小姑娘似乎没多少兴趣跟他说话,让他多少有点挫败。
奥德里目光扫过夏洛缇的后腰,在宽松便装也遮挡不住的曼妙腰线上停留了一会儿,才发现她的双手被绿藤牢牢束住。
“……”他看了看埃利森,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不用猜了,”少女咧开唇,一脸嘲讽,“他就是一个恶心的变态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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