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陆妙瑜的口信,魏楚也不急着去见她,继续安慰刘娥英,一直送她回了家,这才溜溜达达地往宫里走,陆妙瑜和陆夫人一众女眷本来就居住在宫内,陆颂之暴毙之后,这些人也就相应地被幽紧在永巷,其中还包括了捅死陆颂之的汝阳长公主,原来的陆太后。
魏楚身上没带令牌,但是宫里混的都不是傻子,这位魏二娘子声名在外,也没人敢拦,甚至有内侍主动讨好,领着她去永巷。
进了永巷,典狱长是女官,魏楚仔细打量她,此人板着脸,面相颇凶,倒是符合典狱长这个官职。可惜陆妙瑜能够从里面送出口信来,这位典狱长难辞其咎。
“魏娘子,请。”典狱长打开了门,一本正经,“狱中湿寒,娘子不宜久留呀。”
魏楚一哂,想让她早点出来,倒还知道找个借口,她看了那典狱长一眼,轻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过来吗?”
典狱长有些惊讶,没想到魏楚会和她说话,匆忙一拱手:“请魏娘子赐教。”
魏楚推开门,走进去:“因为有人送信,让我来。”
典狱长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深深一揖:“多谢娘子告知。”
魏楚看了看典狱长的背影,微微一笑,阖上门,走进去。永巷虽然是个监狱,但毕竟关得是宫中女子,和外面的监狱还是有比较大的差别。她穿过院子,囚犯不允许出院门,但好歹允许她们在院内活动,不过这院子荒草丛生,萧条得紧。
魏楚还没走进屋子,就听见有人喊她:“阿楚妹妹。”
魏楚一挑眉,转身看过去,笑了一下:“原来是妙瑜姐姐,不知姐姐让我来,有何要事?”
陆妙瑜穿着一身靛青色深衣,衬得她肤色雪白,乌黑的头发挽成低髻,半垂在身后,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不少,容貌却越加清丽绝伦。
“阿楚妹妹,现在应该为我和刘氏嫡孙的婚事困扰吧。”陆妙瑜笑了一下,整个人带点落寞和忧郁。
这副模样,魏楚一个女子看了都心生怜惜,她挑挑唇:“听闻妙瑜姐姐其实也不愿驾与表哥为妻?”
陆妙瑜抚着自己的衣袖,垂眸一笑:“当日在宣平长公主府,阿楚妹妹也是在的。陆家和薛家本早有约定,可惜薛世叔失踪,我父亲不顾世家颜面,毁约……作为女子,命运不过是从父、从夫、从子。”
魏楚倒是没想到陆妙瑜能有这个想法,她虽然有些同情陆妙瑜,但是两人毕竟是不同的立场,她开口:“长兄如父,妙瑜姐姐的婚事,想必也能由你兄长解除。”
陆妙瑜苦涩一笑,摇了摇头:“我虽居深宫,但是妹妹的英名也是听过的。我就问妹妹一句,若是你掌权,会留下陆氏嫡系的男嗣吗?”
魏楚一愣,没想到陆妙瑜问得那么直白,她勉强笑笑:“姐姐多虑了,况且,这朝堂之上,也轮不到我主持大局。陆家多有姻亲,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陆妙瑜垂着眸子,笑容有几分嘲讽:“姻亲?如此境况,恐怕连陆氏本家都要弃车保帅了,更遑论姻亲。我大哥虽然懦弱些,可他不傻,就算不判他死,也总有办法不让他活。”
魏楚眼神凌厉起来,她的确不大想让陆氏嫡系的男嗣继续活着,在她看来,世家的特权根本就是对律法和皇权的蔑视,可是世家族学几乎代表着国家的官学,庶民大字不识一个,文官自然非世家门生莫属。
陆妙瑜见魏楚不说话,又道:“我大哥是不会松口的,即便你们承诺让嫡系活下去,他也不敢信。”
魏楚哂笑:“你嫁进刘家又能得什么好?陆颂之是罪臣,旨意大可以当做无效。重文表哥另有心上人,舅母也不喜欢你,即便这样,你大哥还是想让你进刘家?简直不可理喻。”
陆妙瑜伸手,折了一枝枯藤,纤白的手指细瘦地让人觉得可怖,她眼神空茫地看着远处某点:“至少,能让我活下去。”
魏楚走到石桌旁,掸了掸石凳上的灰尘:“就算不嫁进刘家,群臣也不至于连女眷都不放过。”
陆妙瑜笑了一下,半是嘲讽半是感慨地看着魏楚:“你是勋贵女,不会懂世家大族的残忍,群臣是不屑于拿女眷开刀,可是本家未必会放过我们。”
“有病吧,几个女人能碍着他们什么事儿?”魏楚撇撇嘴,对于乡绅宗族特别不屑,这些族老、乡老的存在,同样是对律法的蔑视。
陆妙瑜喟叹一声:“你不懂。我今日冒大不韪送消息给你,是希望你给我一个承诺。我会主动退一步,但我希望,不要被送回本家。”
“你有什么打算?”魏楚双手交握,不置可否地看着陆妙瑜。
陆妙瑜走过来,坐在魏楚得对面,与她对视:“我愿此生常伴佛前。”
魏楚看着她的眼睛,唇边勾起一抹笑,颇有深意地点头:“好,我答应你。”
长安城楼上,魏楚拉紧了黑貂披风,紧紧裹着自己,看着城楼下长长的仪仗队伍,低声道:“代王今日入京,隔些日子就该登基了吧。”
桓昱看着她面色苍白,好似很冷的样子,有些担心:“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不是。”魏楚摇头,想了想,又说,“代王过了今天除夕,就是知天命之年了吧。”
桓昱伸手解下自己的披风,又给她严严实实地裹了一层,低声道:“不过是仪仗队伍,非得出来看,冻着了吧。”
桓昱不停地念叨,魏楚却像是完全没听见,依旧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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