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有些窃喜,然後鬼使神差的脱口道,「那後来呢?」
张君房微微仰首仿佛陷入回忆,而後淡淡一笑却显出一丝悲凉,「君房六岁入太清观,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平日里多受师父照顾与教导和其他师兄弟并不亲近,故而遇到他後一直当他是朋友,没想到……」
遇到狼那年,他才十二岁,道行尚浅,道术也不高。在太清观後山见到狼时,竟是愣神在了那里。从来没有见过已修炼千年可以自由幻化做人形的妖精,而那个人一头银发如雪,一双绯眸如焰,笑起来神采飞扬,飒爽不羁。他说他没有名字,於是他便直接称呼他为「狼」,反正他本来就是狼,而且他也不介意被这麽叫著。
认识狼以後,对於他来说,日子便不似从前那般单一而乏味。狼教了他很多东西,告诉了他很多以前从未听说过的事,陪著他修行,陪著他练习道术。那段时日真所谓白驹过隙,流年似水,刚摘了开花的蒲公英,手上还留著蜜柑的芬芳,檐下挂著的冰凌还老长老长,一眨眼,又是冬去春来,叶落花开。以为就此一生便都如此,他无欲而无求,早已是心满意足,只是一切世事往复终会有结束的时候,任谁也逃不开,任谁也避不了。
忽有一日寻不到狼的踪影,却在师父房外听到他在嘱咐谁,好生看紧了被囚於後山洞穴内的那只狼,要将他元神打散……後面的话也顾不上听,也不知道狼究竟做错了什麽,虽然他是妖精化身,但从未见他危害於人。一想到师父要将他元神俱灭便是难过,於是偷溜到後山趁人不注意将狼放走,为此他被师父甚为严厉地责罚了一通,并被禁足後山思过三年,直至师父将太清观掌门一位交由他时,方才知晓自己一直视他为友,却是一厢情愿,原来对方另有目的……
狼走了之後便再没出现,日子又回复到当初的平淡与单一,再没人陪他修行,也没人为他讲解经文,榕树上的小麻雀仍是常常掉下来,只是再没人抱他上树送它们回窝。後山的蒲公英开了谢谢了开,漫山遍野纷扬的花絮里,那个一身灰青道服的少年个头一年高过一年。他学会了御风,学会了结印,学会了几乎所有上乘的道术,遁天入地易如反掌,年纪尚轻已能独自蘸坛作法驱妖降魔。
一年又一年,一字巾换做了莲花冠,称呼他为师弟的人都改口叫他掌门,道行修为早已踏入上乘的境界,只是心里某处,却因著某个人的离开而永远空在那里,一喜一悲,皆因那个人的消失而沈淀淡然,再不起波澜。只是偶尔的,在夜深人静残梦萦绕时,会莫名地忆起那段遥远而美好的日子,那时候和风如煦,日光正好,後山一片青草葱郁,有人教著他童谣。
灵山客,灵山客,
独自去游天上月。
本欲带上花一朵,
无奈山上百花谢。
……
灵山客,灵山客,
舍身忘情情益烈。
不闻雄舟从君走,
唯见潮起潮又落。
『灵山客,灵山客,从此相伴唯黄鹤。昔日良弓和骏马,至今无人能骑射。……』
「君房……君房?」
?!
季怀措的声音将他魂游天外的神思唤了回来,张君房略有一愣,随即抱以歉意一笑,「都是些陈年旧事,让季公子见笑了。」
季怀措摇了摇头,捡了根树枝挑了挑那堆火,「若是你那位故友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於你……你会怎样?」
张君房抬眸看向季怀措,脸上是那种见不到任何表情的平静,缓缓地语气漠然地开口,「君房早已不当他为友,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觊觎紫魂珠的妖孽,若敢有所作为,君房定叫他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啪嚓!季怀措手一抖,手里的那根树枝一折为二,意识到张君房正看著他,便顺手将树枝丢进火堆里,起身拍了拍衣袍故作镇静地挑开话题,「我们要想办法出去,不然恐怕杨义他们可能会闯阵救人。」
张君房点点头表示同意,而後看向天际,手臂一招,那柄桃木剑不知从何处飞了回来,想是先前两人被洪水卷走时一起被冲走的。手指在古朴深润的剑身上轻抚而过,剑身微颤,嘤嘤作响。
「君房,你准备怎麽做?」季怀措不无担心的问道,凭他现在的状况,就算恢复真身也不定能使多少法力,这阵又委实诡异得出奇,真假虚实难辨难分。
张君房手臂一绕,将剑挽於身後,从怀里掏出紫魂珠,暗暗念咒解了施於其上的结印,催动法力,便见他浑然一身笼了圈篮紫色的光晕。
「我也看不出这阵式的来路,不如──」回头,一笑辗然,「硬闯出去!」
「喂!别……」
还来不及阻止,对方已经执剑而起,身形轻盈,矫若游龙,便见他左手掐决划出一道符咒结印剑身,随之撩臂一挥,霎时剑气缭绕带著一声尖锐厉啸破开暮霭直透九霄。罡气震空,天地间惊雷乍响,仅仅眨眼一瞬已是乌云拢聚、烈风狂乱,紧接著几道赤色的电光劈了下来,只听几声贯彻天际、如海啸狂澜的巨大声响,一时间,地裂山倾,地火喷舞。
季怀措呆愣地看著眼前一片天地不分的地狱火海,不禁倒吸了口气,心里凉半截,这紫魂珠落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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