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因为阻拦她出宫去见三皇兄而被她恼了,但她其实还是十分看重焦姑姑,要是这最得力也最忠心的一个下人没了,那她等于就是跟失去了跟蚩罗族势力之间最关键的联系。
连忙冲过去想要把焦姑姑扶起来,一边摇晃着焦姑姑:“焦姑姑!醒醒!……来人啊!传太医!”
贞庆公主心急火燎地喊了两声,外面竟然没有一个人进来,仿佛刚刚才出去的那些宫女太监都消失了一般。
“三皇兄……”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三皇兄,却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聿凛并没有看她,而是正在看着正厅的后堂,从那里正走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没有穿袄子裙子,只披了一身松垮垮垮的中衣,头发乱糟糟地披散下来,隐约露出里面一张带着污迹的小脸。
贞庆公主像是见了鬼一样地猛然倒退好几步,瞪大眼睛望着那少女,喉咙里发出一声恐惧到了极点的嗫嚅:“你……”
这少女的脸,竟然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聿凛看也不看她一眼,朝着那少女走过去:“芙儿,不是让你在房间里面好好待着么?怎么又不穿外衣自己跑出来了?”
那语气还是很温和很耐心,然而跟平时对贞庆公主说话的语气截然不同——那就是对待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傻子的语气。
那少女目光呆滞地看着他,突然痴痴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往外流口水,像是真的不折不扣的傻子。
贞庆公主眼看着自己的脸做出那种痴痴傻傻的表情,只觉得全身一阵毛骨悚然,四肢都僵冷得无法动弹。
“三皇兄……”
她艰难地对着聿凛开口,那声音嘶哑得不像是她发出来的,而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的遥远而诡异的回音。
聿凛完全没有理会她,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对那少女温声哄道:“芙儿听话,先回自己房间里去,三皇兄之后再来看你。”
贞庆公主周身的寒意更是渗入骨髓。那种感觉,就像是她已经成了一个完全透明的人,没有人能看得到她,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甚至没有人记得关于她的事情,她已经不再真正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那个跟她有着同一张脸的少女疯疯傻傻地笑着,转身回了正厅后堂,嘴里还模糊不清地念念有词,也听不懂到底在说什么。
贞庆公主全身猛然一颤,僵冷的身体不知为什么一下子能动弹了,疯了一样扑上去抓住聿凛的衣袖:“三皇兄,她是谁?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看看我啊!”
聿凛果然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落到了她的脸上。
贞庆公主霎时间全身一片冰凉。
那种冰凉不是刚才无法动弹的僵冷,而是从内到外,从骨髓深处到四肢百骸,全部都凝结上了永远也不会化的寒冰。
现在明明是下午,正厅里面光线明亮,却生生地让她有一种鬼影憧憧的阴森感觉。周围仿佛有无数缕阴冷的鬼魂,正在缓缓地朝她包围过来,用冰冷森白的鬼爪撕扯着她,想要把她拖进万劫不复的地狱。
聿凛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这看着她的目光,就让她一瞬间彻底明白了一切。
东越皇妃说的全都是真的,三皇兄的确是想要她的命。
之前是三皇兄给她传了假的求援信息,然后送信给容皇后,告诉他们她会经过城西去行宫的道路,就是为了把她送给容皇后。
她命大侥幸逃出来,他又演了一场完美无缺的戏,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哄骗回去。
她把调动引荒楼势力的骨坠都交给了他,现在这明安宫里,她的身边已经没有真正属于她的人,唯一对她最忠实的焦姑姑都被他杀了。外面那些宫女太监,早就已经是他的人,一切全在他的掌控之下。
她没有在外面死在容皇后的手上,他其实也做好了第二手准备。
要是直接杀了她,她在这个当口上突然遇害,不管是怎么死的,肯定都会引来众人的疑惑。所以他准备了一个人易容她的样子,装作她疯了或者傻了,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这个假货关在皇宫里面掩人耳目。
等到过一段时间,人们把她忘得差不多了,再传出她已经死在宫中的消息,这样就容易接受得多。
之前她在楚漓的酒楼上,表现出来的样子的确是歇斯底里疯疯癫癫,要说她精神出现了问题,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宫里其他人亲眼看着她进了明安宫,肯定不会想到宫里的公主其实已经被换了一个人,那个装疯卖傻的是一个冒牌货,而真正的她……
她会怎么样?
三皇兄到底会把她怎么样?
贞庆公主浑身冰凉地下意识摇着头,不敢再想下去。
她这次没有再歇斯底里,而是抬起头来望向聿凛,眼中一下子蓄满了泪水,从她的脸颊上不断地流下来。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聿凛淡淡地俯视着她。
“东越皇妃已经已经全都告诉你了,就是她对你说的那些原因。当然,她没有说到点子上,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其实本来不至于让我对你下杀手。你杀了我的前两任未婚妻,杀了三皇子府里面那么多美貌丫鬟,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但你在酒楼上面猜对了……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几次三番地想要杀她,这才是我为什么想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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