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干净如琥珀的水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他本是慢慢跟在她身后,却突然听见她背对着他发出了声尖叫。他急忙跑过去,却见她慌忙捂住自己的脸,低头哽咽着不准他看。
他吓坏了,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就要去拉她的手,她却突然哭了出来:“你不要看我,你看了后一定会讨厌我的。”
她突如其来的眼泪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想他大概是猜到原因了。他们住的那个山洞附近没有水池镜面,她刚化出人形就一直在照顾从鬼门关捡回条命的他,若没有猜错,她这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样子。
他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难受,走到她面前低头移开她的手:“我怎么可能讨厌你。”他的手轻轻抚过她两侧眼角还未蜕干净的绯色蛇鳞,拂去她的泪珠,“你这样子很好看。”
他和她似乎谁都没有道破情愫,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在了一起,他坦白地告诉她自己的身份经历,她也没有隐瞒自己是妖精的事实,他们在明月与清风的见证下结为了夫妻,许下生死同衾。
其实他们刚入凡世那段时间并不好过。
他们都是刚修得人形的妖,此前从未接触过凡间,人世生活于他们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体验,许多东西他们都不懂,人心也不如他所想象地那般良善。在离歌不知道第几次默默忍下欺凌回来后,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里带离歌回分界山的念头。
是离歌拦下了他,她说:“阿浔,就当为我忍下好不好?我喜欢人间,我不想再回那个冷冰冰的洞穴。”
离歌仰着头看他,脸上满是祈求,盈盈月光落入她的眼眸,带着雾蒙蒙的清凉。他突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由着她抢走他的包裹将他拉回屋内。
那晚离歌睡得格外不安分,半夜醒了好多次,每次醒来都要坐起来确认一遍他的手是不是握在她的手里,他的人是不是躺在她身旁。
其实他那一夜根本没有睡着,每次离歌醒来他都知道,他知道每次离歌醒来都会坐起来看他很久,直到她用手画一遍他的眉眼才会心满意足地握紧他的手躺回去,他也听到了离歌躺下后重复嘟囔着地那句:“他在。”
他突然就觉得很心酸。
其实离歌的心思他都知道,她不是自己想留在人间,而是不想他因为她受了委屈就离开人间,她一直记着他对人间的渴望,微风与花香,暖阳和蓝天,都是他一直喜欢的向往的,分界山上没有的东西。
她怜惜从前他在蛇族的凄凉,懂得他对人间的渴望,所以她不想他因为她受了委屈就放弃自己的梦想。
那天离歌起得比往日每一次都要早,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假装熟睡,察觉着她小心翼翼从他身旁爬起,下床换衣,溜出房门。没多久就从厨房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后来就是离歌回房的脚步声。
她似是生怕吵醒他一般,把步子放得极慢极轻,他在屋内凝神听她的脚步声,每一步都似走在了他的心里。
离歌回房后便过来唤他起床,他装作刚刚睡醒的模样慢吞吞地收拾,认真地听着离歌絮絮叨叨。
她说阿浔,我会好好适应人间的你不要再说走好不好?
她说阿浔,我不怪那些欺负我的人你也不要去找他们麻烦好不好?
她说,阿浔我给你做了早餐,听说人类妻子都会给自己丈夫做早餐,以后我天天给你做早餐好不好?
她一连串说了三个好不好,却也不在意他的回答,顾自拉着收拾完后的他坐到一张简陋的木桌旁。
木桌上摆了碗热气腾腾的面,卖相并不好,那是他的离歌特地为他做的。
他坐在桌旁认认真真吃着面,一口一口细细品尝。其实那面味道并不好,可在他看来却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
他将碗里的面全部吃完,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吃完后他接过离歌递来的帕子擦了嘴,看着面前连欢喜都极力压抑的离歌,一字一句立誓道:“晖浔许诺离歌,此生只对离歌相许相从,离歌何在,晖浔何在,天地鬼神皆可为凭。”
他说:“阿离,在我面前,你只需做自己。”
他看着面前那个红着眼扑入他怀里的姑娘,埋着头在他怀里大哭起来。他知道这些时日她的委屈和难受,还有每日蒙着面纱才敢出门的担惊受怕,他都知道。
虽然她只字未提,可是他都知道。
他白天几乎拼命地在让自己融进人类,晚上回去再一点点教给离歌,他开始越来越像一个人,而离歌也越来越适应凡间,似乎一切都开始慢慢好转起来,离歌却突然失踪了。
他心急如焚,四处打探询问才得知在他出门后没多久便有两个修者经过他家门,说是感受到蛇妖气息便闯了进去,随后果然在他家里抓了只大腿粗的红蛇出来。
他闻言急红了眼,抓着那人逼问修者下落,不管不顾追了过去,等他找到离歌时她已经奄奄一息,被捕蛇网捆住吊在树上,流的血将绯鳞染成暗红。
他未多想直接捏诀救下离歌,刚要走却发现自己也被一层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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