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向来唯魏王马首是瞻,齐王妃顺着她一唱一和:“我还当何事。七夕那晚王爷回来就曾向我提起,说是遇见了一位姑娘,乍眼看就以为是四嫂无疑。亏得四皇兄当日因病未去,若是去了,恐怕也要大吃一惊呢。听说是姓柳。怎么,现在是进了肃安王府不成?”
其余几人也都听说过传闻,只不过当做笑话。今日齐、宁两人谈起,众人悄悄打量谢琦兰,心中各有所思。
柳如卿在里看得直皱眉,齐王妃一边说一边瞅着谢琦兰不放。这两人分明是借机让她难堪,也不知她会如何应对。她悄悄换了位置,恰好见着谢琦兰的侧脸。眉目温柔,耳边环着的兰花串子静静垂在脖颈,就如她的人一样,似一朵空谷幽兰独自绽放。
霎时她竟生出些同情心,他们二人的婚事,殷元昭尚不能做主,谢琦兰又何其无辜。
谢琦兰尚未出声,却另有一人开了口,脆生生的嗓音,让人闻之欣然。
“不过是些坊间传闻,哪能尽信。六嫂八嫂还巴巴地提了,要是让别人听了,还以为皇家的人听风即是雨,未免贻笑大方。”她说话不留情面,看她年纪比其他人都小,应是刚嫁入皇家的成王妃,乃是豫王的舅家表妹。
广平王妃指着她笑道:“即便做了王妃,这张嘴啊,还是不饶人。”她们一打岔,众人笑过也就丢开了。
一时又有人进来,道外面宴席将开,请各位王妃移驾。窸窸窣窣一阵环佩叮当,厅内复归平静。唯有谢琦兰或有所感,出去时朝后看了一眼,正让隐蔽在小厅的柳如卿见着全貌。这副面容,难怪众人见了她都惊讶。乍一看她都以为是临镜自照,何况殷元昭。
她一时哑然,不料身后突传来一声笑。
一人捏着折扇敲了敲她右肩,道:“比之你如何?”
柳如卿道:“十三殿下好没意思。”
殷元昀在一旁坐下,悠然转着扇坠:“咦,我可是一片好心,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柳如卿也不回头,怔怔地对着屏风上的梅枝:“那依殿下看来,我于她可有胜算?”方才惊鸿一瞥,她俨然是石落深渊,空洞无声。
殷元昀可不想自己一番动作付诸东流,转到她面前:“何必垂头丧气。论容貌,你与她不分伯仲。论情意,她已是他人之妻。再退一步,天无二日,人无相同,肃王兄的为人你还不信?”
柳如卿不作声,殷元昭一去两月音信全无,也不知现在如何。她神思反复,忽而问道:“殿下为何要帮我?”
殷元昀回位坐下,笑道:“你就当我近来无聊,打算做个月老积德祈福吧。”
柳如卿看着他少年脸上玩世不恭,心知他说谎,可确实想不明白他的意图,索性抛开。
“今日殿下生辰,微薄之物不成敬意,还请殿下勿怪。”她捧了几上的锦盒递给殷元昀,这是瑶琴替她备下的,她不过是借花献佛。
殷元昀接过来看也不看,直接让思思收下。门外侍从催促:“王爷,宴席快开了,大家都等着您呢。”
“十三殿下快去吧,我也要告辞了。”
殷元昀站起道:“好赖吃杯酒再走。”
柳如卿摇摇头:“济世堂还有事,不便再叨扰了。”
“也罢,思思,你送她回去。”
同样一乘小轿返回,到了雪竟巷,柳如卿便下轿步行回济世堂。
她刚回房换了衣衫,就听到林燕飞敲门:“如卿,你回来了?”
“燕飞,你进来吧。”她背对着叠好衣衫,眼前却出现一封信。她伸手去接,不妨林燕飞倏忽缩了回去。
林燕飞举着信俏笑道:“这是谁写的?是不是你那个日思夜想的情郎?”
柳如卿跺跺脚,抬高了手就去抢。可惜林燕飞比她身量稍高,任她踮起脚也是够不着。她又羞又急,佯作生气地伸手拦在林燕飞面前:“给我。”
林燕飞戏耍够了,把信搁在她手心,又自身后拿出一只锦盒递与她,将脑袋搭在她肩上,戏谑道:“这是那位姓崔的公子遣人送来的,上个月还来找过你的。怎么?不是这位?”
崔云之送过来的?莫非是……她急忙拆开,忽而拿信的手顿了顿,觑着林燕飞不放。
林燕飞告饶:“好了好了,我走了。”说罢一脸调笑地离开,还体贴地替她关上房门。柳如卿正待看信,又见她探头进来:“真不是那位崔公子?”
柳如卿瞪她:“云之已经成婚了!”林燕飞闻言吐了吐舌头,笑着离开。
柳如卿在案前坐下,稍稍平复激动。书信果然是来自千里之外,内中寥寥几句,一说太妃之言,请她不必挂怀;二谢她庆贺之礼,劳她费心;三提锦州平安,勿念。言语不多,却让她欢喜,午前庸人自扰霎时烟消云散。她把信贴在胸口,止不住地笑。至少殷元昭亦是心里有她,并非她自作多情。
她又打开锦盒,却见内中两幅白色绢帕。她抖开瞧,一模一样,并无二致。这是何意?她将绢帕平铺在案上,斜阳映照,其中一幅暗纹流动,隐隐六瓣梅花簇结。她心中忽动,莫非是指即便表象相似,内里却不同?心思互通,柳如卿哑然而笑。这人解释也迂回曲折,若是她灵犀未点可如何是好。
她取出小盒,里面尚有未做完的针线,她将绢帕和信折好了平放在最下面,盖上好盯着盒面,千般情思来回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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