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人为纪念他们,谱了这首名曲。曲中惆怅,让人莫名感伤。曲中之意,不知是痛惜不曾见过盛景,还是可惜好景难长。
她念了两句,殷元昭接道:“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话音极轻,像是喃喃自语。
柳如卿却觉其中饱含万千忧思。她偏头看过去,惊见殷元昭脸上添了一道血痕,给冷峻面庞添了一分颓靡。她暗自心惊,下午听说太妃回府,当时瑶琴流露出的担忧她也曾好奇。现在一看,果真母子情薄。
她低眉垂眼,不忍戳他痛处,只好当做未见,随即歉声道:“箫声动听,我不请自来,还请莫怪。”
殷元昭侧目看来,见柳如卿对他婉婉一笑,眉眼温柔。想到云安离去之时,她亦是这般展颜。那时策马回望,她倚在门上笑意不减,如同等待归人。想到此,他也不由得愁眉松动,仿佛心中苦楚去了一分。他把洞箫横在手中,道:“有佳人作伴,求之不得。”
柳如卿“噗嗤”笑出声来,见他尚有心思调笑,便把担忧藏起。即便做不得他的解忧人,也盼他能开怀。
殷元昭见她双手交叠,右臂已经放开,问道:“伤好了?”
柳如卿抬了抬胳膊,假装抱怨道:“几日不动,都僵硬了。”
“还是小心为好。”
柳如卿轻轻“嗯”一声,随即坐到亭栏上,举头望去,明月圆似银盘,光华倾泻。她伸出手握紧,欲抓住月华,手松开空空如也。她反复几次,月华流转,不曾停留。
殷元昭看破她意图,道:“虚无缥缈之物,可观不可留。”
柳如卿轻笑,故作不满道:“看破不说破,才是君子所为。”忽而莲池中咕咚一声,柳如卿感觉亭栏随之震动,慌不迭地躲到殷元昭背后,探出脑袋。须臾一道黑影猛然从池中飞起,却是白鹤冲天。
柳如卿抚着胸口,嫣然一笑,眼中明月皎皎:“你看,白鹤也赞同我。”笑容灵动,让人见而忘忧,殷元昭唇角浅浅勾起,冲淡了心中郁结。
柳如卿复坐回去,手枕在栏上,轻声道:“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天地悠悠,人不过其中一粟。相比日月千载,我们都太渺小了。”
说罢一叹,殷元昭听在心里,亦是一动。他明白柳如卿劝解之意,人之一生,短短数十载,相对于天地岁月,或许留不下任何痕迹,不如用有用身行有用事,俯仰无愧于心。他将洞箫搁在桌上,回身阖目,周围一片寂静,莲池也睡去了,无丝毫动作。唯有夜风拂面,送来荷香。神思飘飘荡荡,似冲上九天云霄,历经千年。
柳如卿仰着头,目光细细描摹,像要把眼前之人模样刻在心中。眉间微微拧着,她想伸手抚平。双眼紧闭,她犹记得初次相见,这双眼如何让人沉溺。鼻梁高挺,薄唇轻合。也许在别人眼中,殷元昭比不上崔云之英俊,然而在她看来,这个人举世无双,无一人能及。
殷元昭察觉她的视线久久不离,睁开眼却见柳如卿慌忙移开,转而盯着荷塘发呆。片刻后,柳如卿压下心中绮思,转过来指了旁边的亭栏,邀请殷元昭坐下。
“云之告诉你我母亲的事了?”那日虽然和崔云之约定好不告诉他人,但也默认殷元昭并不在其中。见对方微微颔首,柳如卿继续说道,“我曾问她,被谢家舍弃,可有怨怼。你猜她是怎么回答的。”
不等他回答,柳如卿继续道:“她说,人一生中,会经历多种感情。亲情源自天生,不容人选择,若是双亲和睦,妻贤子孝,就是幸事。少年情窦初开,盼得如花美眷,佳偶天成,即成美谈。朋友至交,能有二三肝胆相照,便不枉此生。还有萍水相逢,陌路援手。这四种感情,要全得兼具,何其难也。能得其一,就可称作上苍保佑了。”
她语调轻柔,娓娓道来,如醇酒佳酿缓缓注入脏腑,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人暖意顿生,遗忘了过去的岁月,只愿沉醉在如练月华之中。
“令堂胸襟开阔,是我所不能及。”谢菀华的遭遇,若发生在她人身上,恐怕只落得半生仇怨。
“她临终之时,对先父说,能得他相伴,踏遍三山五岳,此生无憾。可惜,我比不得她。”言语惆怅,许是想起当年双亲相伴,四海同游。
“世人多不及你。”
柳如卿闻言,换了个姿势随意靠着,嬉笑道:“才没有,我可是很小心眼的,最好别得罪我。”
殷元昭闻言轻笑:“那接下来一事,还希望你不要计较。”
柳如卿扬眉,示意他先说,自己还要斟酌一番。
“明日我要离开上京,让瑶琴陪你搬到雪竟巷去住。如果有事,让她找魏安。”
“你要离开上京?去哪里?”柳如卿急问道,话音未落就察觉不对,听着怎么像妻子质问丈夫。
殷元昭寻声望过去,就见她微低着头,青丝如瀑,只简单挽了垂鬟髻,其余都散在脖颈上,垂到手中。纤纤素指卷了乌发,不停拨弄,颇是不自在。
柳如卿良久未听到答复,正在懊悔不合时宜的言语,就听到一道声音响起。
“曲如风一案,涉及到锦州官场。我奉陛下之命,去锦州查探。”
柳如卿怔住,为意料之外的答案,随即双眉紧锁,抬头问道:“会有危险吗?”
夜风中,一张脸上满是担忧,伴随着轻柔的声音入耳,正是久违的关心。每逢出征,除了寿安宫带出来的只字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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