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雨水打在脸上。
他在窗前伫立许久,直到魏安看不下去,跑过来提醒道:“王爷,外面风大雨急,小心伤身。”他才转了身坐回去。
魏安关窗将风雨隔住,见殷元昭颊上还滴滴答答地淌水,不由轻轻一叹,取了干净的布巾上前替他擦干。他是府里的老人,看着殷元昭长大的,还能仗着资历劝几句:“王爷就算心里有事,也得顾忌着身子。咱们府里还指望您呢。”
殷元昭接过布巾,随意地擦了擦扔在桌上,问道:“母妃可好?“
“您放心,太妃有兰若几个丫头伺候着,一切都好。”他呵呵笑道,“幸好王爷六月回来了,要是再晚点,太妃就去玉泽山庄避暑了。”
殷元昭轻哼一声。
魏安知道这几年他与太妃常有口角,虽住在一个府里,十天半月倒是不见面的。他有心缓和,忙道:“俗话说母子连心。您在外面,太妃也是时常念叨……”
“好了,”殷元昭打断他,“你派人去兰阁,说我晚点时候过去。如果母妃不见,那就算了。”
魏安脸上瞬时堆起笑来:“王爷说笑了。老奴这就去办。”
兰阁在肃安王府东北方向,是府内最为精致的一处所在。据说乃是先肃亲王为迎娶王妃特地修建。
阁中主殿半身落于水中,临水照影;主殿门前几座假山,怪石嶙峋,恰挡住外人窥伺的视线。长廊处处摆放着兰花,云销雨霁,有几朵花尖上还滴着水露,暗香扑鼻,让人一见便心旷神怡。
殷元昭尚未进入,早有伶俐的侍女向内通报,兰琪兰莹侯在门前屈膝施礼,待他踏入后方小心跟在身后一同入殿。
许是刚刚下过雨,赶走了夏日热气,主殿并未用冰。曲想容斜坐在贵妃榻上,把玩着折扇坠着的白玉蝴蝶玉佩,身后兰碧兰若打扇侍候。
见殷元昭入内,曲想容微微正了正坐姿,簪在堕马髻上的金凤颤动,振翅欲飞。
“孩儿见过母妃。”
兰碧搬了凳子放在下首,曲想容招招手道:“过来坐。”
她上下打量殷元昭。虽说是母子,但殷元昭年少时多在宫中和皇子一道读书,十五岁又随军出征,常年不在上京。算起来,两人真正相处时间实不算多。
“瘦了。”曲想容叹道。她容貌出众,年过四十仍不减风采,蹙起眉头来让人生怜。
殷元昭还是出征之前和她见过一面,听她关心,歉声道:“累母妃牵挂,是孩儿的不是。”
曲想容婉婉一笑,使了个眼色,兰若众女奉上茶后,纷纷会意退下。曲想容亲手端了茶递过来,镶金嵌宝的玉戒点缀着白玉杯子,不容人推拒。
殷元昭只得接过。
他轻轻拨开茶盖,淡淡清香传来。杯内浮着一朵青山玉泉,杯璧白滑,和花尖上的点绿映衬成趣,恍如青山白云,花蕊怯怯地露出水面,无限娇羞。正是曲太妃最喜爱的兰花茶。
他浅浅呷了一口,入喉微苦,回味却有些清甜。不由心中微叹,这茶,他从来是喝不惯的。
“陛下这几日可有召见你?”曲想容起个话头,殷元昭只盯着杯缘不答。她也不在意,毕竟她早有耳目回报,对此一清二楚。
她端过茶盏抿了小口,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陛下前些时候提起你,说你二十有五,还未婚配,实是不该。”
殷元昭听得两句,便知她目的为何,不由皱起眉头,将茶盏搁在几上:“孩儿常年在外,此事不急。”
曲想容闻言嗔笑:“哪里不急。要是寻常人家,怕是我早就做了祖母,含饴弄孙了。便是平王、魏王,年纪比你还略小些,也已经有了世子。”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殷元昭的脸色,见他不豫之色甚浓,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怒气。转而想到他性子固执,若是硬来,反而弄巧成拙。只得隐忍不发,待平了心气继续柔声劝道,“我已求得陛下恩准,将御史中丞金锦的女儿许配给你。金锦是清流一脉,和他联姻,对你……”
殷元昭猛然站起,冷声打断她:“母妃今日只想和我说这些。”说罢转身欲离去。
曲想容看他油盐不进,再忍不住,手中折扇重重击在榻上,湘妃竹制成的扇骨与之交接,发出“梆”的一声脆响。
殷元昭止住脚步,背对着曲太妃,高大的身影挡住殿外光亮,覆作一片黯淡。
良久方听见曲想容压不住心火气道:“莫非你还想着谢家那个丫头! ”即使发怒,语调仍然婉转悠扬,听在他人耳里,只盼着她再多说几句。
天边晚霞如锦,璀璨夺目,假山之上如圆月摇金,一片晕黄。有微风吹过,兰花娇弱,禁不住风力,连梗掉落在地上。
“母妃这话不该说。”忆起曾谴人送给谢琦兰一盆玉雪天香,殷元昭心中感情莫名。那盆兰花,只怕如他先前期望一样,早已凋零,不知去向。
曲想容自知失言,只得软了语调,和风细雨地帮他分析:“平王为谢皇后嫡子,谢家和他是同气连枝。娶了谢琦兰,对你无半分助力。如今宋谢两家联姻,豫王背后的定北大营向平王示好,殷元曜的势力更胜一筹。魏王有意拉拢金吾大将军冯远生,纳了冯家的二小姐做侧妃……”
殷元昭只觉疲惫,每每见面,不是劝他早做打算,就是替他分析两王之争。母子之间,竟无其他话可言。他从没像现在一样,痛恨起自己的出身来。
曲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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