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旁赤红寨的好汉们听了大拇指的话后又热烈地争闹起来。大拇指望着场下欢闹的景象似乎心情更好,他转过身去对着侍立在台脚的一名手下大声地招呼道:“给我请出关公神像,上金兰谱,摆出三牲祭品。择日不如撞日,今时此刻我便要与这位兄弟歃血立盟,义结金兰。”
“得嘞,大拇指您就瞧好吧!”那名手下得令后,兴奋不已,转身带着几个人便从后厅来来回回地搬出香台,神像,祭品和两本锦书。大拇指笑哈哈地望着他们的动作,还不时地拍着周唐的肩膀问道:“兄弟,怎么样?”,“兄弟,可否满意?”这样的话语。周唐被他搂地喘不过气来,又被这一幕幕突生的场景搞得晕头转向,此时只有敷衍地点头附和。
不多时,两人身前的香台上摆满了猪肉,鱼和蛋的三牲祭品,香台的正中立有一尊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关公神像。一名汉子笑盈盈地来到周唐面前,说了声“多有得罪”后,便扒了他身上的那件泥泞不堪的锦褂,给他套上了一件粗布红衫。可是那衣服袖短领歪,穿在周唐身上十分滑稽可笑,这名手下见状,强忍着笑意征询着一旁的大拇指。大拇指刚一入眼便捧腹大笑,半晌后上气不接下气的他才艰难地说出“就这样吧,博个喜气而已。”的话来。台下早已笑到混乱,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和逸也都乐得抬不起头来。周唐无奈地望着四周东倒西歪的人们,绝望地哀叹了一声,如今他立于这样的境地,可还有一丝退路?
笑声渐落,那位白天里带着六辆马车离开的面相稳健之人来到大拇指和周唐身前,此人正是为赤红寨传回捷报的刀哥。他将两本封皮上印有“金兰谱”三字的锦册交给两人后,嘱托他们在册中写下自己的姓名并按上手印。大拇指紧张地抓起笔后,艰辛地写上了“大拇指”三个字,笔迹丑陋如老树盘根,周唐瞄了一眼,差点扑哧地笑出声来,心中顿时感到平衡了一些。待二人交换完成后,刀哥取走锦册,清了清嗓子对着众人高声朗读到:“今日大拇指与周唐歃血立盟,义结金兰。请关二爷为证,以金兰谱为据。本人于此,特将二人谱词诏于诸位,以求共睹:盖闻室满琴书,乐知心之交集;床联风雨,常把臂以言欢。是以席地班荆,衷肠宜吐,他山攻玉,声气相通,每观有序之雁行,时切附光于骥尾。编开砚北,烛剪窗西,或笔下纵横,或理窥堂奥。青年握手,雷陈之高谊共钦;白水旌心,管鲍之芳尘宜步。停云落月,隔河山而不爽斯盟,旧雨春风,历岁月而各坚其志。毋以名利相倾轧,毋以才德而骄矜。义结金兰,在今日既神明对誓,辉生竹林,愿他年当休戚相关。谨序。”
刀哥将金兰谱诵毕,场面忽然安静了下来,赤红寨的好汉们多数没有读过书,听了这一通晦涩难懂的文字后不觉得遁入了云里雾里,此时各个两眼无神痴呆地望着台上大拇指和周唐二人。就在这时,周唐感到有人在拉着他的衣角,他低头一看,正是一名刚才还坐在小桌旁的孩童,那孩子身上的粗布衣衫打着交横错综的各式布丁,两只大眼睛咕噜噜地左闪闪右转转,显出一副害羞的样子来。周唐看到眼前这个可爱的孩童,心中因为刚才大拇指一顿快刀斩乱麻而产生的慌乱感顿时消散不见,他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和蔼地问到:“怎么了,小朋友,找叔叔有事吗?”那孩子听到周唐和善的语气后,像是心中受到了鼓舞,刚才两眼露出的羞涩劲突然消失,她猛地一倾身,两手抱住了周唐的一条大腿,还没等周唐反应过来时,她双手一松,从身后拿出一张纸塞到了周唐手里后,头也没回地快速跑回了那张小桌前,其余的孩子见她回来后纷纷涌上前去像是夸赞着她的样子。
周唐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张纸,看到纸上原来是那孩子画的一幅画,画中歪歪扭扭的墨线勾勒出的是两个人形,其中稍矮的那人带着一副眼镜,弯起的嘴角表明他满脸洋溢着幸福和快乐,周唐认出了这个人物正是自己,而画中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圆脸大胖子,他的两只眼睛就是两条细线,上扬的嘴角两旁各有一个黑点像是酒窝,周唐赶忙抬头望着大拇指,发现他一笑确实和此画中的大胖子形象一模一样,眯缝眼,小酒窝。周唐嘿嘿的笑了两声后又饶有趣味地观看着这幅画,画中“胖子”的左手拉着“眼镜”的右手,在握着的两手上面有两个七歪八斜的稚嫩的汉字“兄弟”,周唐看到此处,心中涌起一股酸楚的感动,鼻子一抽两眼竟湿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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