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脑袋,“哇”地一声吐出一大滩秽物,直往众人衣裙鞋尖上溅去!
“啊——”一阵阵短促的尖叫此起彼伏,众人推搡着离了远些,可一直站在妇人面前的男人及少年却被喷了个彻底,恶臭秽物从脖颈处直流向腰腹。
“呕!”两人终于忍不住,躲远了开吐,哪还顾得上谴责谢厌。
倒是周围看客不嫌事儿大,直嚷嚷着妇人要死了,还时不时偷瞧一眼冷静站立一旁的谢厌,既有幸灾乐祸之人,也有担忧悲切之人。
仁心馆在这条街上建立已有数十年,其间救治过许多人,受其恩惠的人不少,但现在根本没人敢帮忙说话。
谢家乃杏林世家,谢厌如今所穿身体名曰谢宴,才二八年岁,医术却已出师。他爹死得早,他自小由大伯谢萦抚养长大,谢萦是宫里的御医,一生无子,一直待他犹如亲生,且将自身所学倾囊相授。
谢宴自己也肯努力,兼有天赋,医术功底相当扎实,只是年岁太小,缺乏经验,本打算外出游历几年才回来继承医馆。
只不过,前些日子,谢萦被皇宫里的争斗波及,成了替死鬼,罪名是谋害贵妃,已被盛怒的皇帝当场斩杀。这仁心馆乃谢宴祖父所建,由谢宴生父继承,现归于谢宴名下,暂且未受波及,但该来的总是会来。
如今又出了医死人的事情,仁心馆肯定要倒,谢小大夫也要被问罪。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谢厌熟知剧情,目前面临的事情正是谢宴一生悲剧的开始,而他,则要从此刻,改变谢宴的命运。
至于谢宴大伯谢萦之仇,他迟早会报。
“衙门办案,闲杂人等退一边去!”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医馆外有衙役高声喊道。
众人自行让出一条道来,几名衙役腰挂长刀,手握刀柄,阔步向谢厌走来,为首的衙役高大魁梧,扫了一眼草席周围的污秽之物,看向谢厌。
“你是仁心馆的谢宴?”
适才广丹去邻家借了新鲜韭菜过来,谢厌吩咐他去煎药,自己正俯身捣鼓韭菜汁,闻言眼睫轻抬,黑白分明的双眸仿佛能看透人心。
“正是在下,大人若是要将在下捉拿归案,也不急在一时,倒不如等一等,救人要紧。”
他说得慢条斯理,可却叫人情不自禁遵从了他的话,纷纷静待左右,除了极少部分的人仍在小声辱骂。
高大衙役曾受过仁心馆恩惠,这种时候自然能帮则帮,便让其他衙差疏散人群,还仁心馆一个清静。
百姓虽被赶出医馆,但依旧在门外围观,谢厌完全不作理会,将捣好的韭菜汁再次灌入妇人口中,而后起身后退几步,并提醒衙役:“离远些。”
衙役相当听话,与谢厌并肩站到一起,沉声问:“能治活?”
他来之前,听有人举报,说是仁心馆谢宴治死了人,苦主正在仁心馆闹事,便赶紧带人过来处理,如今见谢厌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心中有惑,便问了出来。
“今日服了药,明日便能有起色。”
谢厌话音刚落,那妇人便再次吐了起来,仿佛是要将心肝脾肺肾全都要吐出来一般。
衙役皱了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厌还没回答,那头吐好的父子俩强忍一身秽物,哭着跪在衙役们面前,指着谢厌大声谴责:“官差大人,您要为小民做主啊!这个狠心的庸医,他差点治死了我家婆娘,现在还拿奇奇怪怪的东西喂给她,还嫌她遭的罪不够多吗?大人,这等庸医,万万不能让他在外头祸害乡民啊!”
衙役被他身上的恶臭熏得后退几步,皱眉正欲呵斥,就见一少年手握破扇冲了出来,沾灰的脸上满是愤怒,“大人,我家公子根本就不可能医死人,这位婶子当日不过是风湿发作,来求我家公子帮她缓解疼痛,我家公子开的方子完全没问题,这都过了好几日了,要出问题早出问题了,还能等到现在?”
“广丹。”谢厌唤了他一声。
瞪了一眼那父子俩,广丹跺了跺脚,满脸不甘:“我去煎药!”
“大人!他们医馆是一伙儿的,您可千万别听他狡辩啊!”跪在地上的男人又开始哭嚎,他儿子则低头抹泪。
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衙役喝声止了他们的吵闹,扭头问谢厌:“谢小大夫可有话要说?”
“你让他们将我所写药方拿出来,再去别家医馆问问,便知我那方子有无过错,”谢厌说着,见那男人脸上闪过一丝窃喜,继续道,“我写方子用的纸都是特制的,旁人模仿不来,即便会模仿我的字迹重写方子,也不会存在认错的问题。”
父子俩闻言,轰然变色,因震惊太过,全忘了伪装。
衙役见过太多案犯,见此便知这二人有嫌疑,但只凭神情断案当然不可能,便问:“既然谢小大夫能将那妇人救活,想必应该知道妇人因何濒死。”
谢厌郑重颔首,开口道:“她乃雷公藤中毒所致,此种药草虽有剧毒,但却是治疗风湿的其中一味,取少量和药兼服并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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