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汉子,最直接,也最实在。会造成最多死伤的,也只有战场上交锋时的利器。他们都深知少女这一手包扎之术有多么重要!得她救治活命的机会无疑要大上许多,而她传授的技巧学会的人越多,能活下来的人也就越多。
无人不肃然起敬。
当时已入了夜,少女在给一位百夫长包好了膝上的伤口后,那百夫长仿佛忘了身上的疼痛,挠着头道:“顾大夫,经您的巧手包上了一层,这腿怎地比我从前的还要好看些?”
营帐里爆发出一阵震天价的笑声,连少女也都被逗得乐了,眼角一弯咯咯笑出声来。那双眼眸笑起来时就像一轮满月被从中劈开两半分嵌于鼻梁两侧,秋波款送,顾盼生辉。漫天繁星笼罩着这片旷野,少女的眼眸一眨一眨,顷刻间倒转了星河……
军营的生活无比地枯燥,更比不得从前的锦衣玉食,可少女还是极尽地满足。不知不觉间,这里的每一处都开始牵动起她的心扉。次,她凭借自己的双手赢得尊重与赞颂,她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也亲自抓在了手里!
陷阵营,奇怪的名字,奇怪的操演。
少女入营时只有千余人,本以为这支新招募的兵马再也普通不过。可是几月来,人数从千余到五千,再到一万,再到至今的三万大军。入营的有新招募的新丁,也有不知从哪里抽调过来的精兵,天南海北,新老交杂,全数混在了此处。他们之间唯一的相同,便是谁也不准离开,即便死,也要死在营里。
入了营之后,你的名姓就在世上消失了,谁也找不着你,也见不着你。少女会义无反顾地来到陷阵营,正是在应征时听到了这一点。
她跃上树杈倚在树干上远远眺望着操演,喃喃自语道:“这样练兵,能练出什么来?这处军营古古怪怪的,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历经了生离死别,再不是在湖边满是梦想,连修行都无时无刻不在臆想着心上人的单纯女孩。少女的脸上仍显稚嫩,肌肤依然莹白如玉,艰苦的生活也夺不去她的丽质天成。可扎得奇紧,令腰如约素的简易腰带,剪短了只需随手一挽便能盘起的秀发,破损了几处袍角也浑不在意,仍然穿在身上的外衣,都在令她在稚嫩与闺秀的文静中透出一股野性的魅力来。
再也没有粉黛,不需在每日晨间醒来就去考量今日要施以怎样的妆容以引人注目。可脸蛋不经意间擦上的灰土,即使是黑色的污迹也毫不影响她的美貌——无论是什么色彩,加诸于她的脸蛋之时,都在为少女增光添彩。
在军营数月虽学了不少用兵之道,终究还是些皮毛。少女虽知这样的练兵个中有深意,也摸不清所以然。她目光一转,见医官营地里近百名男男女女正忙碌不停,不禁又有些自得。
自少女露了一手技艺之后,将军便立刻将医官的数量加大到了百人,全由她统领。且听闻这批医官将包扎技巧学好了之后,陷阵营会再招收一批医官,逐渐开枝散叶出去。
少女扁了扁嘴,忽然有些丧气。无论人品样貌,还是自己的武功,放在同龄人之中早已是上上之选,在军营里也是短短时刻就闯出了名头,看着轻而易举。偏偏在逃出来的府上非但不显拔群,还处处是个拖人后腿的。青梅竹马的少年郎早已远远甩开了她,身边更有了数名红颜,原本以为自己会是他当然的妻子,不想却渐行渐远……
日日处心积虑地想要吸引他的目光,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忽视。
“我真傻。”少女自嘲一句,洒脱一笑跃下树杈,拍着掌大声道:“伤者一会儿就到,都打起精神来,让受伤的弟兄们早日复原!”
战争的味道已越来越近了,少女虽不知细节,却知道这一战无可避免,而这一处怪异的营地也躲不开战火的席卷,甚至隐隐觉得有朝一日,她会在战火的最中央里经历炼狱的残酷。
“这一战若是能胜,我在背后悄悄地也使了一份力,总不会再被人说拖后腿和幼稚。他知道了,也不会再觉得我只是个没用的小姑娘了吧。”少女听着医官们整齐划一地应和声,深喘了一口气挺了挺胸脯,抽出倒背着的双手卷起衣袖,腾腾腾地向营外走去。
江南的秋天总是分外地短。炎热的天气刚刚转凉不久,连树上的枯叶还未落尽,一股寒风便吹来了冬季,奔腾的大江更是为虎作伥,丰富的水气将这股寒风严酷地肆虐于两岸,寒冷透骨。
或许更南的闽粤之地还不冷,但紫陵城里的人们还是穿上了厚厚的棉袄与皮裘。彤云密布,朔风呼啸,阴郁的天空里飘飘扬扬地下起雪来。
与寒冷一同来到紫陵城的,还有燕国的天使。孙贤志又一次踏入了紫陵城,这一位给盛国带来了无限屈辱的燕国中书舍人,带着燕国新君的圣旨,次向盛国新君传达旨意。
这些事在盛国习以为常,几代来都是如此。
许多人已然麻木,也接受了现实。羸弱的盛国抵挡不了燕国的铁骑,这个国度只适合歌舞升平,吟诗作赋。盛国能在大部分时间里远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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