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烂漫。迟彻偶尔会忍不住想,游礼究竟是从何时变成今日这副样子的,还是从一开始,自己就不了解他。
迟彻在看游礼,游礼也回视他。良久,他端起书案上的茶盏轻轻喝了一口,才缓缓道:“那一日话不是都说完了,迟侍卫说,不愿与我这种人为伍,那这深更半夜为何又到我府上来。”
迟彻捏紧了手指,咬了咬下唇:“长乐宫中的变故是你所为?”
游礼眯了眯眼,轻轻笑起来:“哦?长乐宫中起了什么变故?”
迟彻的表情一滞,最终摇了摇头:“你不用试图从我这里探听什么,正是因为一无所知,所以我才会想到来问你。我虽日日守在宫门外,但宫中到底是什么情况,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游礼偏了偏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迟彻,最终又端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我实在想不明白,那人究竟有什么好,为何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站在他那边。”
“我谁那边都不站。只是我为人臣子,便要忠君爱国,安守本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熟读诗书,应该比我清楚这个道理。”迟彻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倒是不明白,你明明,明明自出生起就享受着这世上大多数人这辈子见都见不到的富贵荣华,为什么还会……”
“那一日我就与你说的十分清楚,”游礼笑了一下,“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庸庸碌碌的活着,他们眼里,吃饱穿暖已是头等大事。他们见不到更高的荣华富贵,所以也不会有更多的奢望。而我,因为有过,见过,才知道这世上人与人是不一样的,只有坐到最高的那个位置,才能为所欲为。”
“所以,你到底对圣上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游礼漫不经心道,“只不过感谢圣上前几日的赏赐,送了点糕点进宫。不过,想在长乐宫安插人手实在是难得很,毕竟,迟侍卫不愿意帮我——所以我现在也不清楚,那糕点到底入没入他的口,只好找几个人帮我打探一番……”他说着话,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了两下,“不过也是不顶用的废物,什么都没打听到,反而被骇的够呛。”说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
迟彻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半晌,他才缓缓抬起头看着游礼:“我知道我没办法说服你,你谋划许久,自然不会因我改变观念。只是,西南战事终有结束的一日,游将军早晚会有归来之时,到时候,你打算如何向他交代?”迟彻发出一声轻叹,“他与圣上的情分你又不是不知,你却依然要谋取圣上的皇位,甚至毒害圣上,届时,你打算如何面对游将军?你口口声声仰慕他,尊敬他,可是所作所为,却是将他置于何种境地?”
“我叔父自有旷世之才,却因为那个人而糊涂了这么多年,等我除掉那人,叔父自会醒悟。”游礼轻笑,“那人送去西南的密信已经被我派人拦下,西南的战事虽然已到尾声,但等叔父回到都城,也总要月余,到那时候,都城的一切早已收拾的干干净净,叔父能看到的,只会是我想给他看到的。只要那人不在了,我总有办法说服叔父,让这天下,变成我游家的。”
说到这里,游礼突然看了迟彻一眼:“还是说,迟侍卫忠君报国,所以打算在我叔父归来之时,将真相告知于他,让我们叔侄反目?”
迟彻喉头哽住,他握紧了拳,回望游礼,半晌,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会那么做的。”
他没有办法背弃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与游礼站在同一阵营,帮他做那些违背礼法之事,同样的,他也没有办法完全的站在游礼的对立面,置游礼于万劫不复之境地。
当日他了解到游礼的野心之后,就有两条路摆在眼前,或者不管不顾,与游礼一并沉沦,或者果断与游礼断了干系,彻底站在家国天下这边,甚至将来有一日与之反目。
偏偏他都没做到。
这可能就是他的报应吧。
迟彻慢慢地起身,站到书案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端坐于内的游礼,百般情绪从眼底闪过,最终只是缓缓开口道:“连游将军都不能让你收手,我再说什么也不过是徒劳。既然如此,那也只能到这儿了。”他说完,朝着游礼深深一揖,“我没办法祝你成功,也只能祝你,平安。”
游礼靠坐在椅背上,下颌微抬,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迟彻,最后轻轻地笑了起来:“那倒是要多谢迟侍卫了。”
迟彻最后看了游礼一眼,伸手打开窗,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游礼在敞开的窗前站了许久,才伸出手,缓缓地将窗子关上。
迟彻在夜色中疾行,直到看见巍峨的宫墙,才停住脚步。他随意地翻上一座屋顶,坐在上面久久地看着不远处的皇城。
他少年时被人送到韩王府,负责护卫韩王安危,后来韩王在先帝诸子多滴之中脱颖而出登基为帝,最终成为这天下之主。而他也从那个人微言轻的韩王府侍卫变成了禁卫的首领,数年来,他一直恪尽职守,护卫皇城安危,更是将当今圣上的安危视为紧要。
却没成想,有朝一日,会有人从他眼皮下给圣上投毒。更没想到的是,他会明知凶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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