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见着紫霄山的三重山门, 山门以巨石垒成,经年累月受风吹雨打, 是沧桑古朴的第一仙山的气派。
护送他的布衣汉子身形魁梧,皮肤黝黑,好似一只黑熊。
可到二人落地之时,他双足踏在地上,却轻飘飘的激不起一丝尘埃, 好似一片白纸落了地似的,可见其身法不凡。
他扬起手, 二人踩的法器便落在他手中, 变回一巴掌大的小锤子, 塞回了袖中。
谢秋寒心中一动,问道:“敢问这位壮士名讳?”
布衣汉子腰杆笔直, 声如洪钟,道:“在下鲍成, 说不上壮士,就是帮仙座在军中站站桩。”
谢秋寒拱手道:“原来是鲍将军,久仰大名。”
鲍成哈哈一笑, “我有什么好名,小公子别折煞我了。”
倒确实不算好名,是凶名。
前朝人屠鲍成将军,传闻他一举灭沙漠十八匪,坑杀三十万人,后身死黄沙中,却没想到正在云邡麾下,做一名“站桩”的“喽啰”。
那茶楼之中的三人,一名将,一名士,还有那位其貌不扬的朋友,想必也来头不小了。
鲍成故意逗这玉面小公子,道:“都说我嗜杀成性,赠我人屠美名,你不怕我?”
谢秋寒道:“不怕。”
鲍成:“哦?”
谢秋寒抬头看他一眼,“嗯。”
鲍成:“?”
鲍成本以为还有后文,可以从中窥探仙座教导下的少年是怎样的智机。
可他既不说“用人不疑,既是仙座麾下,便不惧”,也不说“道听途说,不足为据”的道理,只是随口一句不怕便断了。
鲍成顽强的等着,只等来谢秋寒再一次开口问:“鲍将军又是如何识得仙座的?”
他刚好掰断拦在前面的一根手腕粗的枯枝,枯叶哗啦啦的落在他足尖,倒有些大漠黄沙狂卷的意味。
认识仙座,那就有些时日了。
百年光阴浮云般掠去,大漠的黄沙也都落定,哪有什么好回想的。
他简而言之道:“百年前仙座下山游历,救了我一众兄弟一命,后来我平了沙患,就自己找上门报恩来了。”
谢秋寒见他不愿提,也不再问。
不过鲍成虽不大愿意提自己的事,却不厚道的把其他几个人卖了个底朝天:“你方才见的那两个,一个聂狐狸,从知之楼来的,他出山时受了人一饭之恩,那家人被穷奇所伤,他求仙座救了,欠下个人情,要供驱使百年;另一个空空子,出身商贾,全家死光了,仙座替他报了血仇,他这人做生意有些名头,你看那外头的铺子凡是写着“汇”字的,都是他弄起来的。”
谢秋寒果然感兴趣,“汇字行?原来是这位的产业。”
“不不,”鲍成道,“那是仙座产业,我等替仙座办事而已。”
谢秋寒心内有些讶异,面上不显,“原来如此。”
鲍成道:“我等三人分别是天地人三支,底下各有八十兄弟,分在九州四海。聂狐狸没事给我们这帮人起了个名,叫‘万象’,说是观天下万象的意思,江湖朝堂,万里国土,皆有万象之踪迹。小公子有空也来跟我们走动走动,紫霄山虽好,呆个几年也就腻了,出来长长见识也好。”
紫霄山外,江湖之大……谢秋寒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可他在鲍成的话中隐约听出来一段仗剑江湖的快意。
云邡当年山下游历,行侠仗义,不经意间种下善缘,结出了一颗“万象”的果,让他在百年后能凭此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尽掌天下局势。
谢秋寒不禁畅想和扼腕,不知当年的行走江湖的云邡是何等fēng_liú姿态。
说话之间,二人行到了不朽阁门口。
方才进天宫时,分明温暖如春,可唯独一个不朽阁是凄冷刺骨,也不知云邡是无计可施还是有意为之。
谢秋寒从思绪中回神,礼貌道:“鲍将军可要进去小憩一番?”
鲍成摆手:“我进不去。”
不朽阁里施了密法,一个死气沉沉的阁楼却神奇的会认人,不是自己人都拒之门外。
谢秋寒不知道这个说法,心里奇怪,但面上不露分毫,只是道:“劳累将军送我回来,却不能招待,还请恕罪。”
鲍成摆手:“不打紧,不打紧。”
这对话说完,一般客人就该走了。
而谢秋寒也恭谦的站在门口,看样子是打算目送鲍成,很知道礼节。
可鲍成这人还真不是能藏住事的,他原地走出两步,还是扭头回来,又用力的瞧了少年几眼。
不朽阁檐牙积雪,这小公子身披暗红色狐裘,长身玉立,面如冠玉,一脸温和恭谦。
这和之前那个同仙座闹脾气的孩子完全就是两个人。
鲍成忍不住了:“你还没说,为什么不怕我呢。”
谢秋寒一怔,没想到这位人屠鲍将军还没过去那一茬。
为什么不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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