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来越远。
“好啊,小歌说,我听。”
“从前有一个勤劳又善良的农夫……”顾树歌的声音稚气而清脆。
她们一大一小,走在夕阳下,两旁的行道树格外高大。
沈眷醒过来,脸上满是泪水,她坐起来,打开灯,木然地看着身边的位置,脑海中反复地回忆刚才梦中的场景。
这是小歌上三年级的时候,那年她上初三,和小歌在一个学校里。她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放学路上,小歌会把学校里发生的事都和她讲一遍,被老师表扬了,要告诉她,考了一百分,也要告诉她。
那年小歌九岁,刚从爸爸妈妈过世的y-in影里走出来,学着一个人睡,可是每天早上,她都会发现蜷在她怀里的小家伙,小家伙迷迷糊糊地醒来,会说:“姐姐,我睡着睡着就到你的床上来了,我不是故意的。”
记忆竟是那样清晰。
沈眷木然地流泪。
葬礼已经过去半个月,不知哪一天起,她每晚都会梦见顾树歌,梦见都是以前的一些事。
沈眷得了很严重的失眠症,幸好有这些梦,每晚她都会强迫自己睡一会儿,但也只是一会儿。她没有去看时间,呆坐了许久。
天快亮的时候,她觉得好像有点饿了。于是她起来,下楼。
厨房里二十四小时都准备了食物,瘦r_ou_粥温在锅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这是为她准备的,沈眷知道。她盛了半碗,喝了两口,还没尝出是什么味道,一阵剧烈的反胃传来。
沈眷把吃下的都吐了干净,吐得只剩酸水,等到什么都吐不出来的时候,她冷静地把污秽处理干净,顺手还把碗洗了。
走出厨房,季管家已经起来,见了她,越过她望了眼炖在锅里的粥,问:“您吃过了吗?”
沈眷点了下头,只当已经吃过了。
季管家连道:“那就好,那就好。”
半个月,沈眷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瞧上去完全只剩一把骨头了。但她自己感觉不到。季管家道:“那您再睡一会儿?”
沈眷没有点头,公司里还有点事,她下午要去英国收拾小歌的遗物,顺带查查祝羽在国外的事情,得有很长一段时间回不来,公司里积压的事,得先处理了。
可是为什么要处理呢?小歌已经不在了,她不用看着公司了。她木然地想。
“再给您炖锅粥吧,海鲜粥怎么样?小歌小时候就喜欢我亲手炖的粥。”季管家跟在沈眷身后问道。
沈眷死寂的眼中有了波动,像是林间照入了一束朝阳,泛着微微的光芒:“你炖。”
季管家暗自叹了口气,他本来不该提逝者的,可是董事长只有听到小歌两个字,才会有点反应,他忙说:“那我现在就去。”
沈眷点了下头。
她走进书房,林默早一天就把文件都送来了,她看了几份,眼睛看到了办公桌上的羽毛笔。这是小歌用过的。她停下来,看着羽毛笔看了许久,从口袋里掏出符袋,符袋上没有任何变化,里面的养魂佛和符纸也都没有变化。
她把符袋握在手里,不知第几次地唤:“小歌。”
眼睛干涩得发烫,她得了一种随时随地都会落泪的毛病。
她看不到希望,也不知该做什么,一切都显得枯燥没意义。她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只是想着,她得给小歌一个交代。可凶手伏法以后呢?那时候她能做什么?
沈眷把符袋装进口袋里,又站起来,找了盒子,把羽毛笔装起来。装的时候,她想,前不久,小歌还和她说过想要看看绿色,过年的时候去南方。
可现在,已经过完年了。
过去的一桩桩事都像是有了生命,分分秒秒地浮现出来,把沈眷伤痕累累的心浸泡在盐水里,一遍又一遍地折磨。沈眷把羽毛笔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收进了行李箱中。
粥炖了三个小时,季管家的手艺很高明,粥被炖得软糯可口,鲜香浓郁,沈眷咽了一口,胃不知怎么了,吃什么都排斥,季管家在一边,和她说着顾树歌小时候的事,沈眷强忍了反胃的感觉,吞下了整整一碗。
季管家欣慰,端着空碗走了。
他一走,沈眷又一次把胃吐得干干净净的。
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上回的符水伤到了胃,又或许是她潜意识里已经觉得活着没什么意义,所以身体排斥食物。不过她也不怎么在意。
下午的飞机,旅途漫长,到英国已经是第二天了。
沈眷不是独身来的,带了很多办案的人员,英方已经协调好了,费了很大的代价,但沈眷不在乎。下了飞机,她直接去了顾树歌的公寓。
公寓在她所在的大学不远处,是买下来的。沈眷打开门,空气混浊,好几月没通风了。
她走进去,开了窗,新鲜的空气流动进来,浊气逐渐散去。
沈眷站在里面,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却觉得每一件家具的摆放,每一处装饰的风格都那样熟悉,处处都透着小歌的味道。
她想象顾树歌在这里四年的生活,想象她周末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拖着拖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象她躺在沙发上,想象她抱着电脑写报告,想象她伸着懒腰,端一杯水,从客厅走过。
沈眷忍不住笑了一下,眼泪就流了下来。她缓缓走在客厅里,目光温柔地轻抚每一件物品。
她看到墙上的照片,有好几幅,看起来是各处景点拍的,拍摄方式显然就是顾树歌的摄影风格。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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