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缓过气,儿茶人便进了祠堂,陈清酒起身,他跪的时间太久了,扶地起身之间恍惚有栽倒下去的可能。
来人一把将他揽入怀中,陈清酒的身姿有片刻的僵硬,继而他苦笑道:“说吧,还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儿茶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脖颈间,左手搂紧他的腰,合目轻叹:“景锐说……他对不起你。”
陈清酒听了,沉默片刻,埋头在他身前,“早在莲熙遇害时,我就知道景锐不会放过魔族的,只是……”
感觉到怀中人的身体渐渐变冷,儿茶放了手,握着他的肩膀,颔首看他,“酒酒,生死一事,强求不得。”
“我知道。”陈清酒低头,半晌才颤声道:“我只是觉得,对不起沐月那个孩子……”
灵堂之内,景沐月坐在蒲团上,身边站着王琰瑜陪伴。
听到脚步声,他微微偏头
,陈清酒对他伸了伸手,“沐月,过来。”
景沐月从地上起来,两岁的孩子很是娇小,陈清酒将他抱入怀中,孩子自然环住他的脖子,糯糯道:“祖师父,阿爹他也冷掉了……”
一旁的王琰瑜咬着牙不说话,陈清酒揉了揉他脑袋,淡笑道:“他是去找你阿娘了。”
“不要沐月了?”景沐月看他,有点迷茫。
陈清酒抿唇不说话,他的右手移到景沐月的耳侧,拇指蹭到他的眉心,清缓的灵力渗入。
“琰瑜。”
王琰瑜方才见他对景沐月施以封灵术时便微觉诧异,此刻被点了名,心中莫名咯噔一下,上前敬拜,“师祖有何吩咐?”
“将沐月带去个安全地方,灵均阁保不住的,今日过后,你便遣散众人,若是有不想走的,照顾好他们,日后可延我灵均之脉……”
这犹如交待遗言般的嘱咐,叫王琰瑜心头一凉,他当下跪地,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清酒。
看着这弟子又要红了眼眶,陈清酒俯身将景沐月给他,“琰瑜,你要知道,天下苍生为重,灵均阁与其,我必须做出抉择,莲熙与景锐先后离去,我救不了他们,只能于你一条后路,你当你家师祖我疯了傻了还是缺心眼了都无所谓,只是这可能是我吩咐你的最后一件事了,你可能办好?”
王琰瑜咬着牙,目光移到陈清酒身后的儿茶身上,略有哀求。
陈清酒:“你不必看他,此举如此,他不反我。”
王琰瑜呆了好半晌,才抱紧了怀中的孩子,哽咽着受命。
两人单独相处时,儿茶才能无奈叹口气,道:“你怎知我不会反你?”
陈清酒摁着他的左肩,将他的骨头正了正,指着旁侧浅潭,不咸不淡道:“下去。”
儿茶一时间回不过神,最后只能奉命褪了衣衫。
陈清酒再转过身时,只看到他背对自己而坐,儿茶身上都是深深浅浅的伤疤,左肩有一处还渗着血,像是来不及处理。
陈清酒席地而坐,看着他闭目调息,道:“你反与不反不重要,我本不求大道,数百年性命足矣,如今再身死天地,便不觉遗憾。”
儿茶未睁开眼,质疑道:“当真不觉遗憾?”
陈清酒看着他的侧颜,淡然开口:“天道降生死簿,记三千生前善恶相,待死后据此,判入三善三恶中不同的六道,进行轮回,既然身死非魂死,又为何遗憾?”
“别和我扯这些没用的。”儿茶忽然睁开眼,与他四目相对,他往陈清酒身边靠了靠,左手握着他的手腕,一双眸子坦坦荡荡地看入他心底,神色柔和,“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否真的不觉遗憾?”
手腕处有些滚烫,儿茶见他睨着自己不说话,手下动作难以抑制地重了起来,眼神毫不退让,大有一副‘你不回答咱就拗到死’的决心。
陈清酒被逼的颔首抿唇不看他,就在儿茶打算浓情蜜意,好好花前月下山盟海誓时,面前人突然眉头皱起,紧接着不由分说地踹了他一脚,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道:“下流。”
看着陈清酒绝尘而去,儿茶是一脸懵,可怜他光着白花花的腚子在风中凌乱了许久,也没弄清楚陈清酒生气个什么。
时至黄昏,残阳若血。
房内点着红烛,陈清酒跪坐在书案前,提笔落字。
其实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要写的,有些事情该口头交待的便已经交待清楚了,但今日看到儿茶,他又觉得,自己还有些人未曾交待。
此刻若有人能在他身边,便可以发现,陈清酒所写,乃是绝笔一封。
――清酒此生,生为凡夫,勤于修身,终于仙门之内,陷入誉美之争,虽无勾心斗角,权谋天下,但日日不得安适。却于冥冥三千界中,适逢君兮,得以居室,困惑于情,诚然惶惶不可终日,却自感多福者也,只一人足慰疮痍之心,奈何情惹天妒,蜉蝣一须臾,朝生暮死,命如纸薄,并身有所累,于茶,终是有缘无份。
细数过往,不曾悔过遗憾,但万丈红尘,独茶一人,与此委屈。伏愿天地善待,若当来世,纵为七尺男儿身,亦不敢辜负,故还请此生,莫念。
放下笔墨,陈清酒下意识地摩挲着右手腕间那条发带,淡笑了笑。
正在此时,门被推开,儿茶披着外衣走近,见他还在执灯,眉头一皱,道:“都什么时候了,也不怕伤了眼睛。”
陈清酒将那封信折起,挑亮了烛火,“也不打算看了,收拾好便去休息……”
他微微拧眉,右手手指摁住信纸,另一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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