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到酒香,勾起酒瘾,便捧起桌上酒盏,一饮而尽,微笑道:“酒很好喝。”
顾回撇了撇嘴,继续方才行径,酒喝的差不多了,他便扶着眉清目秀蓝衫小倌的手到外面醒酒。他走后,雅间里歌乐声立马停了下来,恢复宁静。
花明放在桌上的手蓦地被一张大手包住,放在温暖处,那里有心脏强健有力的跳动,随着手臂被抬起,腕间翠镯滑到手肘处。
花明手上用了点力想把手抽出。
来者手上的力气更大,握的他手生疼。
花明刚想使出仙法,却发觉浑身软绵绵的,投到了一个人的怀抱,鼻尖酒香萦绕,让他不自觉脸上发烫。
来者似乎很喜欢看他如此,又把他往怀里圈了圈。
花明想厉声喝他:“大胆!”,但出口后却变成了调情意味的欲迎还拒。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酒里被人下毒了。
想明白这层,花明已经躺在那人身下欲哭无泪。
仙者须恪守性情纯洁,清心寡欲,一旦破戒,轻则仙根不保,重则化灰化尘消失三界。
想与当归心灵感应,奈何神思不能守一,当然唤不出在楼下发呆的当归。花明上牙咬下唇,猛然发觉疼痛可以使人清醒,便摸到桌上那盛酒的瓷盏,掷碎,握在手心。
等鲜血的腥气压过酒香,花明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s-hi透。
那人好像不忍心看他这般自残,将他放在席子上,就出去了。
花明掌心一疼,有小虫顺着伤口进入了皮r_ou_,逆着血流就要往心脏处跑去。
仙人心口一滴血,人间看花万万年。
花明赶忙盘膝合目而坐,双手轻捻兰花,用仙法驱出这几只爱贪便宜的小虫。
那几只小虫正争先恐后往心口处爬,眼看长生路就在眼前,却被一股不知哪儿的力量逼出了体外,得,这一阵白忙活了。
这时,顾回从外边回来,酒醒了大半,见花明周身仙雾腾腾,手心伤口迅速愈合,便什么也没说坐在他对面托腮凝望着仙雾迷茫中的那张脸。
许久,花明才睁开眼睛。
顾回不自在的躲开他的视线。
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花明微微一笑,道:“刚才想喝酒,不料正巧打了杯子,想去捡碎瓷,又割伤了手。”
顾回低低嗯了一声。
风月楼一事,花明没对任何人说起,那位大胆犯上的人也自然被他压在心里,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顾回倒是殷勤了许多,喜欢出外游玩的他再也没出过院子,就连侯爷夫妇都以为他们这个宝贝儿子被仙人改了性情,每日更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花明,唯恐哪天他因不满伙食而拂袖离去。
花明因日夜惦记水鬼之事也未出过门,整日与当归商量处理之法,二人想了许多法子,这事终究牵涉y-in司,花明这个私下凡间的神仙办起来格外棘手。
这日,月明星稀,花明躺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当归知他因小河怨气一事而愁眉不展,又见他把那朵牡丹c-h-a在瓶里用仙法护了起来,使它不能随意伤人,便躺在地上,道:“主人何不把土地唤来一问究竟?”
花明黑暗中白了他一眼,道:“唤来土地,告诉他本该在天上的琼花宫宫主私自下界,还与凡人纠缠不休?”
当归伸了个懒腰,道:“主人这就不知了,所谓一方土地护一方平安,那条无名小河闹鬼已近二百年,其中责任土地得占一大半,现今主人想帮他在功德簿上添一笔,他有什么好拒绝的?”
花明翻了几个身,侧身望着发银光的当归,喜道:“聪明!”
想通这个道理,花明穿衣束发,一刻也不耽误,等一切收拾停当,花明唤出远在土地庙享受烟火的土地。
那土地身高三尺,仿若古稀老人,弯腰驼背,拄着青竹拐棍儿,愁眉苦脸。
“敢问上仙唤小仙何事?”
土地是天庭安c-h-a在人间的眼线,但凡下界一出事,天庭必会找上他们,同理的还有灶王爷,日游神兄弟也在其中。即为眼线就必得有眼线的手段,比如打个小报告。据说某位馋嘴仙家喜爱凡间的马蹄糕,就常常托梦让善男信女多上贡此物。恰逢当地土地一年无功德,便把这事写在折子上递与了天君,闹得仙界只要一见那位仙家便会问上一句:“马蹄糕,好吃吗?”
房内通火通明,花明坐在上位,首次摆出上仙的架子还算成功,托着热茶慢慢吹气,企图先发制人。
“本宫主不与你说恁多废话,你只需告诉本宫主京郊那条无名小河里为何怨气冲天就可。”
土地公听到无名小河,浑身衣颤,又看到窗台上摆的那朵黄灿灿的牡丹虽罩着仙气,依然透露着y-in气,便知这事是躲不过了,道:“小仙治理无方,才让那厮行风作怪!天君向来执法严厉,小仙又不敢将实情上禀,只得在民间寻了许多会术法的术士,妄图镇压,不料事情越闹越大,那鬼怪不仅作法唬走术士,还将沿岸居民杀了干净。”
“你只需告诉本宫主是否有法子除掉怨气。”花明最受不了别人推诿责任。
土地门缝儿似的眼睛看着他,道:“司命星君手中的乾坤镜或可一帮。”
乾坤镜花明是知道的,司命星君把那面铜镜看得很宝贝,常带在袖中随他游走八方。后来司命星君又来琼花宫讨酒喝,被花明以两坛花雕换下。
土地说的乾坤镜正老老实实躺在花明绿袖中,做着春秋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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