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叶祯曾经站在廊下,指着尚未开花的梅树笑称:若是今年落雪时开花,便让人支了矮桌摆在廊下,烫两壶好酒,同双城一道看雪景。
如今,雪也落了,梅花也开了,而叶祯却没能同他自己说的那样,烫酒赏雪。
或者该说,叶祯大约是真的恼了他,所以连自己曾经许诺过的话,都一丝一毫不愿允诺。
双城没来由的一阵心烦,他低声让茯苓下去。随后将床边的花瓶一袖子推下去,碎了一地的瓷片。他犹不解闷,发狠的将床上的枕头被褥踢下床去,又扯下帷帐,撕成破碎不堪的几缕,这才合着一身雪白的里衣趴在床上,将脸埋在臂弯下,静默无声的哭了起来。
他闭紧唇,在心底声嘶力竭的呐喊:叶祯!你个乌龟王八蛋!你又骗我!
外头狂风大作,雪花漫天飞舞,将梅花打落散了一地残花。
一连又过了几日,起初双城身上痛痒难耐,猜想是伤口结痂,遂不敢轻易用手去抓。只能死死咬牙忍着。有时烦闷的在屋里摔摔砸砸,横竖也没人管他。
后来身后慢慢不痒了,双城稍微能下了床,因着外头天寒地冻,他伤还未好,腿脚都不利索,只能扶着床边慢慢走,总能走的满头虚汗。
双城从前只觉得自己体魄强健,就是那次坠下马来,摔伤了腿,也不过一两个月,就能活蹦乱跳了。这次却比上回伤的更重些。他蓦然脊背一凉,一阵后怕,觉得那日叶祯分明是要生生将他腿给打断。
可是,他也没把天给捅下来啊?!叶祯做什么要生那么大的气!
想到此处,双城冷汗潸潸,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惧的,后来的一连好些时日,都闷闷不乐的趴在床上将养着。
转眼快入新年了,一连下了许久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双城抬眼往外头一瞟,见阳光出的甚好,他摸了摸自己瘦了一圈的脸,越发闷闷不乐。
叶祯从外头进来时,就见双城裹着锦被,整个人缩在里头,单单露出个脑袋,侧脸贴在枕头上,闭目养神。
看得出来,双城近日瘦了许多,精神不济,失了往日那般光彩照人的小模样。
叶祯暗暗叹了口气,眸色越发深了,他抬腿走至床边坐下,犹豫了片刻才提着衣袖,轻轻探了探双城的额头,触手温热。
双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摸,惊了一下,方睁开眼来,蓦然就撞进来一张熟悉的面孔。他眼眶渐渐红了,紧紧抿住唇角,固执的将脸偏了过去。
叶祯见状,又是极低的一声叹,“双城……”
这声低唤才出口,却见双城猛的从被子里窜出来,两手紧紧的抱着叶祯的腰,一股脑的将头脸都埋在叶祯怀里,大声喊道,“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多长时间没来看我了?!我又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凭什么打都打过了,还罚我禁足?!你是想我打死了,以后你好继续升官发财娶老婆是不是?!”
叶祯被双城撞的微微往后退了一小步,随即便稳稳的将他揽在怀里。他见双城又开始口无遮拦了,一时颇为头疼,可又不愿再做恶人,只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声道:“我并没有那么想。”
双城一听,立马跟炸了毛似的,昂着脸愤怒道:“你没有那么想?我不信!”
叶祯眉尖微蹙,他什么也不说,也不想再过多解释什么,任何道理他都讲过,此时也只有一句,“错了就得认。”
双城听了又一阵哆嗦,似乎想起了那日痛责,一时放缓了声调开始哭嚎。他拿头使劲往叶祯胸膛上撞,边哭边道,“啊,哥!你一点都不宠我了!你从前都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叶祯将下巴抵在双城不安分的脑袋上,一时心绪难明,想到自己幼时庭训,秉承家规,恪守不渝,却唯独不曾想有朝一日,能栽到双城手上。
——他没有办法不管双城。
一直到双城把所有委屈哭出来,这才红着脸从叶祯怀里爬出来,他抽着鼻子,红着眼眶,小声道,“哥,我真的知错了,求哥哥再原谅我一次,我以后不敢了。”
这话叶祯听的太多了,一时什么话也没有。他忽出声招来下人,让人将廊下清整一番,摆上矮桌。
双城不解,抬眼去看叶祯,却听一声温和的声音缓缓传来,“大雪初融,陪为兄一同赏梅吧。”
因着双城伤势未愈,叶祯沉吟片刻,抬手招来下人,吩咐他们将双城安置在贵妃榻上。如此双城斜倚在贵妃榻上,微抬起下巴抬眼去瞧远处风景,却无一例外的白茫茫一片。
他遂老气横秋的长叹口气,偏过头时却见叶祯正烫了一壶酒。
“哥,我也要喝!”
第53章 温酒谈心
许是叶祯觉得,即使双城做了什么样的混账事,做哥哥的无论如何也会原谅。因此也并不冷着他,随意吩咐下去,立马有下人送来时令蔬果。
双城斜趴在贵妃榻上,下半身盖着厚实的貂毛毯子。余光一瞥,见桌面上篆花的乌青色铜樽之中微微滚沸,里头正烫着一壶清酒,他便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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