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地打击他,“我好累,身子好痛,你帮帮我......你不要死......任浩!”
他滚烫的臂膀冷汗直冒,心里最后的热度抽丝而去,她的炙热不停过于他,他身上的骨头就跟散了架子一样,瞬间虚脱了过去。
他再无气力去追,再无勇气去捉。即使他再强硬,也不能把不属于自己的爱情握在手中,刚刚无间隙的融合,肌肤的交贴,亦不过是一阵虚无飘渺的幻云而已,那些美好的愿望永远是停伫于眼前的美丽,是握不住的悲愁。
医生过来为她诊断,告诉杨踞铭,病症是由动物气味过敏引起,本来涂药也是可以好的,但因面积过广,病情严重,医生不敢轻易地下处方,只让随来的护士替她的手背上点滴针管,消炎水和葡萄糖就这样缓慢而又交替地汇入她的血管中。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还在向旁边的人伸手,口里仍旧含糊不清。
他矗在一边,厌恶地把眼挪开,不肯伸出手去,颓丧的表情,就像个上了年岁的老人。
她仍在呻咛,一字一句都在摧残他剩下的最后一丝热量,他终究不肯听下去,狠心地转身,临走之时嘱咐医生治愈病人,孔知河在外面撇头,发现他精神极差,看起来就连走路的气力都没有,像是步步踏在棉花上一样虚弱。
孔知河还是头一次见他落魄成这般模样。
门被杨踞铭轻轻拉开,沙子雪竟在人们熟睡之际悄然落下,簌簌簌簌......白白的雪粒落在地上,晶莹透亮。
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孔知河唤了一句杨军长,等去取外衣之时,已见他不顾风雪地毅然走入其中,平日里倜傥英武的军长,今日雪夜里,不过是留给别人一袭苍老孤独的背影。
孔知河因玉凤之事,本对他有怨气,但他这样,让孔知河无形中叹息他也是个可怜人。
护士替诗暄扎好了针头,上好胶布后,俯首听见她嘴里吐出三个轻快的字,“铭哥哥。”
三日后,她已大好。
因一直没出过屋子,她闷得发慌,推开窗户,眼底流进雪天一色,湛蓝的天空上漂浮着几簇白云,阳光甚是明媚,没想到一场春雪后竟又是另番天地。
孔知河的身影从月亮洞出现,习诗暄见他面带喜色,不明其意,当他说出玉凤已被杨踞铭送出去的时候,她表现得微微动容,但极快恢复常态,“这有什么好乐的,我不管他的事,我只要他还我自由。”
孔知河略有所思地看着精神渐好的诗暄,“小姐,杨军长要我们准备一下,下午就启程回金陵。”
听到这个消息,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但一想到能回金陵自己的家,心里还是润润的,暮易园毕竟是他家,她终究是要走的,她由着窗户起开,准备收拾行李,回头瞥了瞥孔知河,觉得孔知河不对劲,她便问,“还有事?”
“是。杨老爷和夫人回来了,说是中午要请您去外面用餐。”孔知河踯躅了会才回答。习诗暄蹙眉问,“他也去?”
孔知河点头,“小姐,他请你务必出席,说有事要交代。”
“知道了,你也快去准备。”诗暄将手指扣在一起,摩挲着绕在胸前的羊毛绒披肩,忽地叫住正要离开的孔知河,“你......知道他送走玉凤的原因吗?”
孔知河想了想,遂得意地露出两颗虎牙,“明摆着嘛!那日小姐你由过敏症引发高烧,他守了你一夜,怕是见你憔悴痛苦的模样,闹得心里不舒服,才会良心发现。”
她听得很清楚,心里一声脆响,为了掩饰失乱,她连忙转开话题,“孔知河,我还不知道你嘛......莫非你对他说什么难堪的话。”
“小姐,知河是为你打抱不平!当初司令将您托付给他,是寄予万分信任......”孔知河勉勉力一笑。
“对了,父亲那边可有联络上?”
“听杨军长说,司令正在山东区的谷雨山作最后战斗,陈京文与李伯年两师将与之汇合并肩作战,应返期不远。”
诗暄穿戴整齐后便心事重重地出发了,今日挑了一件素雅的衣裳更显得她人淡如菊,她总觉得这一场饭局,是为她一个人设立的,所有人都在等她的出现,等她这么一个外人。
当她作为一个外人步入古色古香的包厢当中,杨庭轩夫妇和杨踞铭同时站了起来,表情动作显得郑重而又疏离,尤其当她看到杨庭轩的面色极其不佳,她就觉得必定有事发生,而且与自己息息相关。
待她客气的杨夫人则一改常态,亲热地携着她坐在杨踞铭身旁,问起这些日子的饮食起居,又问一些家常,诗暄顺着杨夫人的话一一皆答,闭口不提玉凤的事,还有生病的事,但她做不到心无旁骛,偶尔会与旁边之人交流眼神,中间不难发现那人的目光带了伤。
“暄暄,我们杨家对不住你啊!”杨庭轩总算把在外晤面的目的给提上了正题,习诗暄稀里糊涂地被蒙在鼓里,不知一向待她慈祥的杨伯伯究竟又何事对不起自己。
她不解地看着一脸难色的杨伯伯,“伯父,何来对不住我之事?”说此话时,她不自然地又瞥了杨踞铭一眼,在她看来,杨家不可能有对不起自己,她几乎已经忽略了玉凤的事,这一细微的察觉,让杨踞铭心中又加重了一份伤痛。
原来,他在她心中的地位这么轻,轻地不值一提。
杨庭轩恨铁不成钢地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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