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猫?”永乐睁开眼睛,重复莫寒的话,好奇看着坐在地上的小男孩。
该死!莫寒都没这样叫过她!
宋小猫怔怔地看着两人,小心戒备着。仿佛真的是一只小猫。永乐对他这幅软弱样子嗤之以鼻。
“跟我走。”莫寒道。
宋小猫见莫寒如此强势,缩了缩脖子,怯生生的问:“你是谁?”
莫寒看着他的眼睛:“我是莫寒。”
可这并不能带给宋小猫安全感,能给他安心的人已经死了。他怯怯地盯着莫寒,支支吾吾的说着什么,永乐不耐烦吼他:“你要被淋死吗?”
宋小猫被吓了一跳,梗着脖子道:“我不能走。”哥哥说让自己在这里等他回来,不能乱跑。如果他离开了,哥哥回来找不到他怎么办?就算被淋死,冻死,他也要等着哥哥回来。这是男人之间的承诺。虽然他很想去一个暖和点的地方。
宋小猫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一反方才怯懦的模样,他要坚强,要让哥哥放心。
莫寒看着他,淡漠道:“有个人让我来接你。”
男孩眼睛瞬间亮起来,原先建立起的坚强被轻易击碎,他站起来边揉着麻痹的大腿,边期待叫道:“是哥哥吗?”他的眼中隐有泪光。
莫寒点头:“是。”
小男孩兴奋地跳起来,高兴大叫着:“我就知道哥哥不会抛弃我的!他一定不会丢下我的!我哥哥在哪里?快带我去!”
听到“是”字,宋小猫顿时觉得莫寒亲切多了,言语上也不做过多矜持。一切与哥哥有关的人都是亲切的好人,这是他的真理。
黑色大伞往小男孩的方向靠了几分,却是看他不顺眼的永乐。两人年龄相近,心境却大大不同。永乐看着兴奋过头的宋小猫,眼神怜悯悲哀。小男孩与她何其相似,他们都是被保护的人。只不过,现在,他只有自己一个人了。永乐侧头看莫寒始终淡漠的面容,喉咙哽住,她下意识地要打断莫寒接下来的话,但是,该知道的人终究会得知,死亡是永远也隐瞒不住的。如果有一天,她就要死了,一定会躲得远远的。这样,哪怕莫寒找不到她,心里还是有一丝希望的。
尽管永乐多么不愿意,莫寒还是面色如常的说出了真相。
宋小猫面色苍白,不自觉地倒退几步,害怕恐惧令他双腿发软。那个世界上唯一疼他爱他的哥哥死了吗……他不愿相信。他的眼泪源源不断地从那双悲伤的眼中流出来,仿佛雨水落在他脸上,顺着他的轮廓掉落到土地上,消逝在世间。宋小猫脱离大黑伞的蔽护,使劲摇头,喃喃自语:“哥哥不会死的!他告诉我他永远也不会死的!哥哥怎么会死呢?我都好好地在这里等着他了,我很听话,一步也没有离开……哥哥说过只要我听话,他就会回来接我……你骗人!你是骗子!我哥呢?我哥呢?!”宋小猫大吼起来,他压抑了一下午的惊惶与恐慌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他的确死了,呼吸都没了。”莫寒回答宋小猫的问题。
“没有!没有!哥哥不会死的!你不许再说!”宋小猫气急败坏,跺着脚,一个站立不稳,倒在了泥地里,溅起大片的泥水。
永乐虽然同情他,但一个人的悲伤别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她最讨厌这种懦弱接受不了现实的人。
永乐从莫寒温暖的背上跳下来,揪住宋小猫的衣领喊:“死了就是死了!这就是事实!你再怎么无法接受也是发生的事实!你觉得一个人面对几十人的围剿能活下来吗?就算他再神通广大这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拼了命地把人引开全部杀光,把所有对你的威胁清除,你就是这样回答他的吗!啊!如果我是你哥我会死不瞑目的!”
宋小猫被眼前的女孩吼得一愣一愣的,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嗝。他的脑袋突然被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女孩抱住,女孩压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从今以后你就是一个人了,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护着你无法无天了。所以你要坚强起来,不要辜负他的希望。”
从今往后,他就是一个人了,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护着他无法无天了,所以他要坚强起来,不能辜负哥哥的希望。
这句话,宋小猫记了一辈子。而眼前这个人,他求而不得了一辈子。
永乐松开大哭不停的宋小猫,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他说:“你哥的遗体应该还在,要去看看吗?”
宋小猫的脑袋完全懵了,愣愣地点头。
他是依赖着哥哥长大的,没有了哥哥,他就是一只放逐到野外的家猫,不知道干什么,也不明白要到哪里去。没有了哥哥,他就没有了家。天下之大,他没了家。
宋小猫看着眼前还未发育完全的女孩,把这张不算惊艳但足够清丽的脸庞深深刻在了脑海中。
永乐被雨水淋的狼狈,头发湿湿地贴在脸上,衣服也贴在一起,她烦躁地扯了一把宋小猫,冲他吼:“快点啊!别哭了!雨越下越大了!”
方才仿若仙女的永乐在宋小猫的脑中碎了去,他打了个寒颤,止住哭泣,暗暗想:果然还是哥哥对他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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