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原本还想奉承知县,见他对自己好像不感冒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反正知县三年一换,跟自己利害关系不大。
又略坐片刻,于知县说去更衣,让学生们随意。
大人物一走,那些吃货们更放开手脚,挥着膀子大吃大嚼起来,乍一看哪里还有斯文读书人的模样,简直一群饥民过境。
林重阳这桌基本都是家境良好的,从小都衣食无忧,林、宋、张、左、赵这等人家都是富庶之家,教养良好,吃相优雅,一桌饭菜还剩下大半。
同桌那人原本还吃得津津有味,后来见林案首已经放下筷子,他也不大好意思吃。
林重阳朝着他眨眨眼,笑道:“你没带口袋么。”
这些大家享用过的饭菜,吃不完要丢掉的,不如打包回去。
那学生一听,忙不迭点头,立刻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口袋,将那些肥鸡大鸭子滤掉了汤汁装进去。
宋晟和张时几人看不过,斥责他,“成何体统!”
那考生反唇相讥,“知县大人体恤我们贫寒,赐我们酒席,难不成要浪费?”
别的桌上吃得点滴不剩,就他们这桌大爷多,都不稀罕,可便宜他了。
他一个人能吃林重阳十个的,再加上打包,基本也差不多。
这时候就有书吏让考生们散去,却单单请案首留下,于知县有请。
宋晟不甘心地问:“只请案首吗?不是前三名?”
那书吏笑了笑,“宋公子,大人的确只请林案首。”
宋晟顿时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却也没法发作,知县没请也不敢贸然去,只能盯着林重阳直瞪眼干生气。
林重阳看也不看他,谢过那书吏,就跟着去花厅见于知县。
于知县已经换了便服,正坐在罗汉床上喝茶,见林重阳来抬了抬手让他落座。
林重阳谢过赐座,然后就坐下等候于知县指示。
于知县让人给他上茶,又问他平日在家里读什么书,都做什么,这时候的问题比在酒席上就随和亲切了很多。
而且于知县也丝毫没流露出他是个八岁的孩子需要多加以照顾、赞美或者惊讶什么的,就跟对别的案首一样一视同仁。这让林重阳比较自在,因为他已经听腻歪“你真的八岁?”“太了不起了,八岁就可以中案首!”“你是怎么做到的?”诸如此类的问题和惊叹。
林重阳老老实实道:“回先生,学生在家里头午去学堂听先生授课,过午跟着武术师父学射箭、简单拳脚功夫,然后练字,晚间温书、看一些经史子集的书目。”
听他说拉弓射箭就已经不简单,又说看经史子集,于知县面露惊异,“是归农公让你读的?”
林重阳道:“是。”
于知县点点头,看来林家堡也的确有独特的教导办法,至少让读书的子弟练习射箭、拳脚功夫,这个就不多见。他也是读书人,身边都是同类,要说骑马一大半人还是可以的,可若说开弓射箭、打一趟拳,那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
虽然进学以后有要求,君子六艺,骑射是必须的,可又有几个人会在当官之前来学这个而浪费时间?
于知县面色更加温和,又问他考试的卷子,“可是受了归农公指点?”
林重阳心道难道他以为我是背的不成,便谨慎回道:“家祖父也时常说起朝廷政令以及知县大人的一些举措,素日里说咱们密水是风水宝地,来的知县都勤政爱民,政出于上,令行于下,大人教化有功,百姓安居乐业。平日里家祖父也喜欢侍弄庄稼,学生跟着耳濡目染,就写出这篇文章。”
指点自然是长辈指点,但是那是日夜教化之功,可不是考前突击随便背背文章碰题来的。
他可不能让于知县相信外间的那些传言,当然也不必特意澄清,只需要身正即可。
于知县也是有心要提携他,自然怕他是林家造势弄出来糊弄人的,到时候沽名钓誉,他可丢不起人。
这样一试,倒是有见识的。
他又随便试了试别的,想到什么就考考什么,林重阳也都对答如流,甚至于算学那块有异于常人的天赋,连农学、水利等也都有涉猎。
于知县捋髯微微颔首,心里很是满意,竟然浮出一个念头:自己丫头大了几岁,否则促成这桩姻缘倒是不错。大个三岁还可以将就,大了五岁就不好办,林家必然不同意,毕竟林重阳看样子前途大好,现在年纪小不急着定亲,等中举以后,结亲的对象门第起码高一大截。
这种想法也不过一闪而过,更多的念头还是此子前途无量,好好培养将来必有所成,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突破,不知道能不能从此子身上看到曙光。
林重阳毕竟没混过官场,虽然和学生打交道多,也有很多学生后来成为各界的优秀人士,但学校是他们最纯真的岁月,所以他找不到现成的经验来揣摩于知县。
他并不知道严肃的于知县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只秉承领导不问,自己就不吱声,宁愿老老实实坐着,也不能为了怕冷场张口说话,免得说多错多。更何况不熟,且领导正考量他呢,万一要考量他能否沉得住气呢。
于知县笑了笑,“你是个好孩子。”说着就将手头的两本书推给他,“这两本书是我无意中得来的,翻来翻去也看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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