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这时才走进来,默默收拾起一片狼藉的房间。
沈毕之嘴角抽搐了一下,挖苦道,“你倒是跑的快!”
蔷薇腼腆一笑,“主子们说话,奴婢不敢偷听,只好避了出去!”
沈毕之只想呵呵呵,一开始她还是跪的好好的,陆邦媛刚摔了一只茶杯,她就一溜烟离开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平日里怎么不见你这么懂规矩?”沈毕之白了她一眼,“先把书案收拾出来,然后替我把作画的东西备好!”
“诺!”蔷薇应下,手脚麻利的开始动作了起来,嘴上却说,“正是因为奴婢平日里没有规矩,生怕走出去会丢了公子您的脸,这不正在学规矩嘛!”
“你这张嘴,倒是越发伶俐了!”沈毕之笑了一下,也不知有没有生气。
其实,沈毕之发现了,或许是因为自己来自山野没有什么主子架子,蔷薇原本那么成熟稳重的一个姑娘也开始在相处的过程中渐渐失了分寸,总免不了要同自己对付几句。
沈毕之发现了这个改变,却不知道这改变到底是好是坏,但她也不愿深想,毕竟是蔷薇陪伴她度过了一开始人生地不熟的阶段,她愿意给蔷薇多一些宽容。
蔷薇把书案收拾好,又从柜子里拿了新的文房四宝出来,“谢公子夸奖!”
沈毕之不再和她打趣,坐到书案后就开始作画。
沈毕之低头着安心地作画,蔷薇立在她的身侧静静地研磨,一时之间气氛倒是出奇的和谐。
次日寅时三刻,画终于画好了。
这次沈毕之画的是雨夜的京都,沉醉在一片朦胧月光之下,万家灯火寂灭,只留下一个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其中一室灯光如豆,人影落在窗上,隐约看不出男女,远远的有人提灯而来,灯火摇曳,他也沾了一身的风雨,而巍峨城墙在他身后如同张开大口的狰狞巨兽。
这画看着有意境,描述起来也复杂,但其实除了那提灯人和亮着的小屋,其他也不过都是寥寥数笔草草勾勒。
蔷薇端来一盏浓茶,揉了揉眼睛,才狐疑道,“公子,这能行吗?”
沈毕之没有喝那杯茶,只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道,“你回头把媛妹打砸的东西列一张单子,然后交给老管家,再帮我带句话,就说我这尽量用竹子的器皿,其它的东西也用不易碎的。”
蔷薇当即哭丧了一张脸,问道,“公子的意思是,媛小姐还会过来吗?”
沈毕之摇了摇头,苦笑,“我是觉得兄长晚上还要过来一趟,瓷器不经摔。”
蔷薇捂脸,悲愤欲绝,“公子,那不是死定了?”
沈毕之点头,“还是先题上字吧!”
“题什么?”蔷薇挽起袖口,也明白事实已经既定,倒是平静了下来。
蔷薇尤其擅长模仿,谁的字放在她面前一过,她就能学个七七八八。沈毕之一开始就打算让她替陆邦彦题字,也让她练习了三个多月。如今,不是相熟的人仔细看上几个时辰,倒也可以以假乱真了。
“八月长安夜正长。”沈毕之说道,颇有些破罐子破摔之意。
蔷薇拿了笔,却没落下,脸上是满满的不赞同,“没了?这就没了啊?公子,你逗奴婢呢吧?就题一句话啊?”
“就这一句吧!有没有第二句,已经不重要了!”沈毕之起身,扫了一眼滴漏,转身就欲去榻上补觉。
蔷薇彻底认命,提笔就写了起来。
陆邦彦的字,是如行云流水般恣意fēng_liú的行书,因加入了他自己的笔法,又比一般的行书瘦长一些。
蔷薇写完,又不忘问一句,“公子,加盖哪方印?”
陆邦彦特地拿来了自己所有的印章,就连官印也在昨天陆邦媛到来前被他偷偷送了过来,原意是想让沈毕之都盖上的。
可如今,换了一幅画,蔷薇便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沈毕之已经将榻上的东西统统都推到了地上,整个人都窝到上面舒舒服服地闭起了眼睛。闻言,她也未睁眼,只是道,“那方刻了邦彦的黑印吧。旁的,我怕到时候兄长嫌丢人!”
蔷薇找了半天,才从一干印章中找到几方黑印,又找了半天,才挑出刻了“邦彦”二字的那一方。
这方印,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方,小小的一个,也没有雕刻任何图案。
蔷薇觉得,自家公子已经破罐子破摔,打算敷衍了事了。
其实,沈毕之还是藏了心机在里面的。这方小印据说是陆邦彦十五岁那年女帝所赏的,那时候的陆邦彦还是个没有成年的小小少年。
这幅画若是出自一个二十四岁的成年人之手,或许不算太体面,但若是出自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人之手,就另当别论了!
蔷薇盖好了印章,轻手轻脚地收拾起被撕毁的书籍和画卷。
“别忙了,我画了一夜,你也跟了一夜,先去休息吧。记得把画顺便拿出去晾干!”沈毕之卷了被子,随口吩咐道。
蔷薇摇了摇头,意识到沈毕之看不见,又连忙补充道,“先不睡了,等公子出府,奴婢再睡也不迟!请柬上写的清楚,是巳时开宴,除去梳洗打扮和路上的时间,公子只能睡一个时辰了。奴婢就在这候着,免的公子起晚了!”
像这样的宴会,又不是相亲,男女都是分开入园的,也很少在一处游玩。故而,公子们不会带丫鬟同行,小姐们也不会带着侍卫小厮。
沈毕之慢悠悠地开口,显得漫不经心,“我看过,宴会的地点距离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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