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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司马元显再次开口,目光随之一沉,“本世子让你走了吗?”
闻言天锦只得又转回身来。恰在此时,那只虎视眈眈的黑狗如同猎豹一样,闪电般朝她扑过来。
“啊……”
突然来的变故,让天锦心口猛地一缩,脚下连退了好几步,才想到要跑。可是黑狗已经扑到了她面前,冲着她就是一阵乱吼。
天锦被吓傻,腿下一阵发软,动弹不得,生怕它一言不和就咬人。
司马元显便在这激烈的狗叫声中,从台阶上走下来。
“小黑,退下!”
他轻轻开口,那黑狗虽然依旧朝着天锦眦牙,吼叫声却息了下来。它并未依言退下,而是蹲坐在一侧,黑亮的狗眼,在黑夜中反射着幽幽绿光,让人不寒而颤。
天锦被它吓得不轻,两腿软绵无力,现在让她走她都怀疑自己是否还有没有力气走出去。
狗仗人势!她狠狠在心里骂了一句。
“你是何人?”司马元显已经近在跟前,伸手便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
面前的这张脸,于他而言无疑是陌生的。可仔细一看,又觉得有几分眼熟。
清蒙蒙月下的天锦,珠玉般的面颊,血色褪尽苍白一处。好在她生得妍丽,五官精致,并不难辩认。
“你是跟在徐道覆身边的那个臭丫头?”
“……”她哪里臭了!
天锦一头黑线,下意识就想骂回去。可眼角余光瞥见那只依旧警戒十足的恶犬,不由气短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这么晚了,世子为何还不回去休息?”
司马元显似笑非笑,“你管天管地,还管到本世子头上来了?谁给你的胆,徐道覆么?”
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天锦咬牙着,答非所问,“那日被世子逼迫的跳湖的新娘并未死掉,所以世子也不必躲在这里偷偷愧疚了,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说话间,她有意无意又朝着那条黑狗瞥了眼,见它乖乖蹲着木桩似的一动不动,心里稍稍安了安。
等到话落,她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拧着裙摆转身便跑。
黑狗立即眦牙躬身,摆出随时扑上去的姿势。
司马元显尚未明白天锦说了啥,只是下意识朝黑狗呵斥了一声。黑狗委委屈屈呜咽了两声,灰溜溜的又蹲了回去。
天锦趁机跑出了晴梨院,又一鼓作气回到了自己屋中,躺下之后才狠狠吐出一口浊气。
寂静的夜晚,隔壁院子里的动静声,很快就让司马元显反应了过来。
那臭丫头居然住在隔壁?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眉头不由拧了起来。他在王府里不过是个闲人,府里何时添的人,他也不必知道。
只是天锦让他留了几分印象,意识到她居然住在后院,第一反应就是他父王帐中又有了新人了。
望着一墙之隔的存菊堂方向,他嘴角轻轻扯了一下,嘲讽地笑了笑。
看她年纪似乎跟他差不多,姿色也还看得过去,居然如此想不开,委身给他父亲做妾……呵,就王氏那善妒的性格,往后有她好受的!
不过,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司马元显折身又坐回台阶上,目光不可避免地触及到一侧的火盆。他的眸色不由黯了黯。
就在他伸手准备将火盆收起来时,突然反应过天锦临走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新娘子没死,偷偷愧疚……她该不会以为这些纸钱是烧给那个新娘子吧。
想到这里,司马元显的脸色不由黑了黑。
真是多管闲事!
……
翌日,秋色宜人,天朗气清,是个好天气。
入驻会稽郡,一切安置尚未妥当。谢琰的拜帖见已经递到琅邪王府了。
司马道子得了消息,淡定一笑,让人摆茶会客大堂接见。
递到王府的拜帖虽然出自谢琰之手,然而真正上府的却是他的叔叔谢石。
淝水之战,谢石以主帅的身份破了北朝百万大将,功劳之大。远在建康王都的晋帝听了这消息,喜得连连称好。
如此一战,谢家名声大振,谢氏一族在朝中势力速度扩展,稳如泰山。
司马道子对谢家一向讳莫如深。谢石此人正值不惑之年,为人不拘小节。他体型挺拔,面容俊冷,一双黑亮的眼,炯炯有神。
今日难得看到他穿着一袭藏青色的便服上府,饶是如此,他迈进大厅的步履却是锵锵有力。
司马道子惊讶地挑了挑眉,“怎么是谢常侍亲自来了,本王有失远迎。”
话虽如此,司马道子却依旧半倚在坐椅上,姿态慵懒,没有要起身相迎的意思。
谢石不动声色上前,作势抚额,面露无奈之色,“让殿下见笑了,我那不成气的侄儿,打从淝水一役之后,整个儿懈怠了不少。若非还有我大哥在压着,恐怕连我也管不住他啊。”
司马道子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谢常侍请坐!”说着,又是朝着一边的侍从示意一眼,吩咐道:“看茶。”
谢石从容落坐。
谢家上下与司马道子暗中较劲早就习以为常。淝水一役尚未开战前,司马道子主张固守建康,借着长江,秦淮之险,劝晋帝避驾宣城,其野心之大,摆明的就是想趁机独霸大权,除排异己。
谢石当时并不在皇城,消息都是由二哥谢安传出来的。幸好晋帝还算有担当,并未避出皇城,否则这一战是胜是败还两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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