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只是一直死死地盯着李延棠——
这身穿黄袍、博冠玉带的天子,可不就是她的阿延?虽衣装改了, 他不再是那被人说是“家境穷酸”的书生了,可他那副温雅如玉的笑颜, 她总是不会错认的。更何况,那双眼瞧着自己时,便似瞧过了千山万水似的,又温柔又多情。
这可不就是她的阿延!
未料到,这小子竟然当真诓骗她诓骗得这么惨!
从前他是阿乔时, 骗她阿乔已死,害她白白伤心流泪了那么久;后来他是王延时,又骗她他只是个普通书生;又突如其来地下了立后诏书, 让自己担心了这些时光。
真是……讨打!
比违反了军纪的兵士还讨打!
江月心瞧着李延棠的眼神,不由自主就放出一缕杀意来。
“小郎将!”霍青别低低催促了一声,叫她赶紧行礼“还不快见过陛下?”
江月心依旧咬牙切齿地瞧着李延棠。
在她眼里,李延棠不是万人之上、尊贵无匹的陛下,而是她的阿延,是她失而复得的少时竹马,更是那个冒着大雨,将她从尸堆血海中背回去的人。
“阿延!你这家伙!竟敢骗我!”
人人行礼、一片安静的的清凉宫里,忽然爆发出了她中气十足的喊叫。下一瞬,她就怒气冲冲地挤过人群,强硬地分开李延棠面前的太监,拿手肘捅了一下李延棠的腹部,怒道:“骗我很好玩吗?”
李延棠本是个弱文人,被她捅一下,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尊贵无匹的陛下竟被人这般粗鲁对待,旁边伺候的太监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有人尖叫起来,道:“这、大、大胆!竟然对陛下无礼!来……来人呐……”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无事。”李延棠却捂着腹部,伸出一只手安抚旁人,道,“朕已习惯了。”
旁人:……习惯了??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李延棠令周遭群臣平身,自己则牵了江月心的手,朝帝位那头走去。
江月心愣了下。
有那么一瞬,她的脚是不会动弹的。但是手心的温度却在催促着她迈出步伐,陪着那人向前走去。
周遭一片寂静,宝烛在半卷真珠帘后残着蜡泪,女使重新拨起了丝弦,泠泠之声如琼台仙音。她慢慢挪动着脚步,目光专注地盯着李延棠后颈,脑海中不知不觉掠过他从前的各色模样——
明山亭的月夜,他手间执着的棋子
不破关的烟火,他送出的胭脂。
鹤望原的大雨,他背着自己步过血与沙。
江月心的心微卷了一角,像是被春风搔痒了的湖波,悄悄地皱了起来;又像是渐次融化的冰雪,慢慢化为一潭荡漾的春绿。
她小声地说:“原来那不是梦。”
李延棠目光不转,问道:“什么?”
她道:“我梦见你说自己是当今陛下,我竟以为自己在做梦。未料到,这是真的。”
李延棠哑然失笑。一会儿,她道:“也是我错,尽挑那种睡糊涂的时候与你说话。”
江月心瞥一眼霍淑君,小声道:“大小姐真是头猪!”
霍淑君还信誓旦旦地说阿延只是个穷酸小书生呢,还不是被耍了?
她才是猪!
明黄衣角曳过明亮地砖,两道身影便这样慢悠悠朝前走去,人群缄默无声,或诧异、或沉默地望着陛下的反常之行。
——陛下竟然如此亲昵地牵起了小郎将的手?!真是令人难以置信。难怪陛下要特地立这江氏女为后,恐怕是情根深种已久!
李延棠步至帝位,让江月心坐在自己身侧。这等高座,摆明了她便是来日的皇后,群臣贵女们不由皆垂目低头,不敢再多看二人一眼。
江月心一屁股坐在了清凉宫最厉害的席位上,只觉得整个人都是飘着的,她便如王母娘娘座前的仙娥似的。放眼望去,满目皆是金玉繁华,可不应证了哥哥的那句话?——嫁给陛下,可比嫁给谢宁划算多了!陛下比谢宁更有权有势、有才有貌!还喜欢她舞刀弄枪!
江月心觉得席上的人太拘谨了,为了放松点儿,她扭头过去和自己熟悉的人说话。
“阿延,”她蹙眉,有些语无伦次道,“你、你你干什么叫我嫁入宫中?”
虽然她知道这家伙心悦自己,可让她做皇后,她却总觉得有哪儿怪怪的。她总觉的,皇后这样的位置,自己并配不上。
“小郎将不是觉得朕捏肩的手艺像模像样,指望着朕替你捏一辈子的肩、跑一辈子的腿么?”李延棠笑得温存,“这就是了。”
江月心:……
真不知道该说他记仇,还是该说他长情。
宫宴开席,山珍海味如流水似的呈上来,如鱼宫女穿梭席面,衣摆似漾开的花瓣一般。诸宾客推杯问盏、觥筹交错,席面上一片热闹。
太后在旁,看得江月心与李延棠两人低语,神态很是熟识,心底就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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