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去厨房去给倒了杯热水,又要了一勺白糖放进去。
“喝点水,”沈敏把杯子递给她,“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晕车了?妈一会儿给你点买卤鸡腿吧。”
卤鸡腿……
暑假回家那次,沈敏带她在市里住了一晚上,当时她也专门买了一个鸡腿……
白琼浑身发颤,双眼通红,热泪一滴滴滴落。
“根本不是车祸,对不对?”
之前她毫无觉察,可现在一联想全是破绽。
白琼胸口剧烈起伏,猛地抬高声音质问:“根本就没有车祸,对不对!”
“什么车祸?”见她突然崩溃,沈敏慌神,“原家那儿子出车祸了?”
白琼一听,一颗心被瞬间撕裂。
她捂住眼睛,颤抖着指着沈敏。
“你知道、你知道我给他献血,所以你才给我冲糖水买鸡腿,是不是?”她一把挥开沈敏手上的水杯,“是不是!”
“你这是什么态度?”沈敏被她逼急了,把杯子往餐桌上重重一放,索性坦白,“对,根本没有车祸!那个血也是给原家的!”
她拨开白琼的手,理气直壮:“是你说他们家对你好,我才主动带你去的。”
白琼瞪大眼睛,死死地盯住母亲。
一腔委屈卡在喉间,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没做错!”沈敏冲她吼。
隔壁房间忽然炸裂出一声巨响,是玻璃杯子砸在墙上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愤怒的干嚎。
可母女俩对峙着,谁都没有动。
沈敏喘着气,反而平静下来:“你记得彭娟吗?”
不等白琼回答,她又继续。
“就是你那个同学,你走了之后她一直是第一名。可她家里太穷了,他爸只能让她退学去嫁人,就为了换点彩礼钱。”
“我上个礼拜在街上看到她,她肚子都很大了。”沈敏深吸着气,反问,“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没有原家,那个辍学大肚子的人就是你。”
白琼无声痛哭着。
沈敏红了眼眶,把那些现实一点一点掰碎了给她看。
“你爸死了,那个司机是被判了刑,可他家里没钱,赔不出钱来。我把家里翻了个遍,加上你爸的慰问金一共就8万块钱……你要上学,我们要吃饭,你弟弟那个时候就在医院躺着,每一天都在烧钱,你叫我怎么办?啊?你叫我怎么办啊……”
提起当时的艰辛,她再也承受不住,呜咽出声。
沈敏觉得自己不是坏人,她只是没办法。
如果有条件,谁不想对自己的孩子好?
可家里的条件摆在这里,她没办法。
沈敏鼻酸,这一年来她实在太压抑了。
她死命咬下唇,红着眼睛去拉白琼的手。
“琼琼,妈妈不是要卖你换钱,你的生活费都是我掏的钱,没要原家一分。可你弟弟那里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不能让你弟弟去死吧?他才15岁啊,他成了残废以后要怎么活?以后还怎么结婚……”
“那我呢?”白琼嚎啕着挣开她,双手死死揪住自己的衣领,“妈妈,那我呢?”
沈敏慌了下,更用力地抓住她。
“起码、起码你可以去江南,你可以去好学校读书,”她用手背揩了一把鼻涕,“你知道的,你爸爸一心想让你考上好大学,我当时想着,把你送去,不也是一条路吗?”
沈敏抱住她,伸手胡乱抹去她的眼泪:“现在、现在好了。”
她把白琼的两个袖子往上撸开,果不其然看到了新鲜的针眼。
沈敏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镇定下来:“那儿子没事了,对吧?以后你就是他们家的贵人了。琼琼,你听妈妈说,你不是喜欢读书吗?这下好了,原静安说过的,要是你愿意,她可以供你读大学甚至还可以送你出国……”
白琼再也听不下去,用力挣开她的怀抱,转身冲出家门。
“白琼!白琼!”身后的声音原来越远。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只凭着本能向前跑,一直跑一直跑,直到筋疲力尽,跌倒在地。
她爬起来,又继续向前,最后走到了市镇广场前。
天色将晚,广场栏杆外,长江像一条碧绿的大蛇,在两山之间蜿蜒而过。
就在几天前。
她说九云的长江窄得还没鱼排宽。
他笑着回,那一会儿多吃两块烤鱼排。
恍如隔世。
脸颊痒酥酥的,她伸手拂开。
是湿的。
白琼笑起来,想说原修哥哥,我都没来得及吃烤鱼排呢。
可原来,都是假的。
白琼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无声地恸哭。
泪水早就已流干,眼里只剩下针扎似的刺痛。
她上气不接下气,瘫坐在路边,很久抽噎一下。
路人不放心地回头看她一眼,又匆匆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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