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步离干涩笑了几声,“世子大人言重了,不就是一女子么!不要也罢!”他挥手,立于厅堂中的随从即刻打开了所看守的两口大宝箱,里面珠光、翠光与金光相交映,闪烁耀眼。突厥国土皆在漠北,这些金银玉翠多是抢掠他国或是齐国与魏国贡献之物,件件皆精心雕琢,珍贵无比。
他颇为得意地看着宇文觉,“想来这些小物件入不得世子大人的眼,劳驾世子大人代为周旋。”
宇文觉不在意地看了那两宝箱金银玉翠一眼,“特勤大人此物不应送于我,还是送于独孤舍的那位婢女要有所值!”
阿史那步离神情一愣,略带尴尬道:“那婢女是什么卑贱身份,我又是何等身份,怎可给她送这贵重之物!”
宇文觉冷笑了一声,“那便送到梁国世子处吧,但特勤大人私下结交梁国世子之事若是被我大君与你们木杆可汗知道了,怕是又生出别的波澜来!”
阿史那步离斜睨着眼前这个少年郎,他口中之言,句句中了自己的心思。梁国世子是来日新皇帝陈霸先的太子,自己私下结交,若是传到王兄处,恐他疑心自己有所图谋。宇文泰知道了,若是疑心自己故意生出这些是非,想要结交梁国世子,那这次出使魏国的使命更会受阻。
阿史那步离气急败坏地拍了所做胡床旁的案几一掌,“就依世子所言,望世子代为引见!”
伽罗听得阿史那步离上当,便蹑手蹑脚地离开了世子舍,往独孤舍赶去。回到自己府舍,她交代了管家独孤义若是有突厥使者来拜访她,不可阻拦。独孤义却有些为难道:“七女郎,老爷到城外军营察看军务,要三日后方回来。突厥使者来访,不如回绝了他,待老爷回来,再由老爷决断。”
伽罗佯装怒目瞪了独孤义一眼,“连管家也不把我这个独孤舍嫡女放在眼中么!”
独孤义立即惶恐道:“老奴不敢,等会若是真有突厥使者前来拜访,老奴便引他去沉香阁拜访七女郎。”
伽罗顾不得与他多言,便朝着沉香阁跑去。
宇文觉寻了诸多借口拖延着,在伽罗到独孤舍一个时辰后亦带着阿史那步离前往拜访。
虽有宇文觉带领着突厥使者前来,但独孤义仍是觉得不妥,便把此事禀告给了夫人崔氏。
沉香阁的一众奴仆和婢女见有突厥人前往,不由得私下小声议论起李娥姿昨日遭遇的事。事情如自己所谋划般的发展,心生喜意地伽罗并未察觉到自己院中窸窸窣窣的私语声。
一些闲言碎语入了李娥姿的耳中,她从床榻上起身,前往伽罗所居的主楼阁。待看到院落中有突厥人时,她如惊弓之鸟。跌倒在院中的伽罗,亦跌倒在一干奴仆与奴婢的污秽之言中。此刻,她只觉周边冷言瞧自己的魏国人也皆似那突厥人一般,穷凶极恶。她蜷缩着身子,想要找到一个隐蔽处可躲避这些突厥人,却连连撞翻了端茶送水的婢女。
伽罗端正地坐于沉香阁待客厅堂的主位汉榻上,宇文觉与她一并坐在主位。坐于次位的阿史那步离在宇文觉向伽罗讲明了来意后,挥手令随从抬上了那两口宝箱,见惯了珍奇宝物的伽罗并不多看这些金银玉翠一眼,她冷着面容,“我阿父不在府第中,特勤大人的事还是待我阿父回来再与您交涉罢!”
阿史那步离觑着面容,一时哑言,更加有些气恼。想他为突厥可汗的亲弟弟,不过是强要了一女子,却要四处奔走,看人冷面色。越想越气恼,阿史那步离面容露出不耐烦。
正在想着如何与阿史那步离斡旋的伽罗听得庭院中有异响,又听得有人唤“娥姿”,不免快步走了出去。她上前把跌倒在地的李娥姿抱在怀中,当李娥姿看到紧随着出来的阿史那步离时,不免失控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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