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一声惊呼令拓跋胡摩面容上的冰冷融化许多,冷艳变幻成羞涩的红霞,她回首寻看宇文觉时方知上了伽罗的当,羞涩即刻转为怒意盯看着笑弯了腰的伽罗。
“哈哈·······哈哈·······”
伽罗观察到拓跋胡摩面容上的变化,轻扶住腰身,笑道:“拓跋胡摩,你当真是对这一招数毫无招架之力!逢招必中!”
宇文觉紧捂住随身奴仆吐奚谷的嘴巴,阻拦着他发出声响,自己嘴角却弯起无奈的笑意。伽罗已不是首次如此,把他当做她与拓跋胡摩交战时的矛盾,可攻可守。吐奚谷挠了挠自己脖颈处的头发,心有余悸着,差点就被独孤家的七女郎给诓骗出去了。
拓跋胡摩一气之下抽出别在腰带上的马鞭,欲与伽罗打斗一番。
伽罗自知敌不过她,忙后退着叹息道:“不知胡摩姐姐近日可见过觉哥哥?我听说有大臣往觉哥哥府第送了许多南朝佳丽,这些女子或窈窕清扬,或媚色含春芳;上者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次者亦是织得绫罗,绣得花簇。”
吐奚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的主人,捂着嘴巴小声辩解道:“这些可不是小奴告的密!”
宇文觉轻轻拨弄开挡在眼前的丝绸飘带,为了看清伽罗说此话时的面容神情。
拓跋胡摩扬起的马鞭僵硬在半空中,她细长的蛾眉紧拧在一起,冷声道:“纵使整个世子府第的南朝佳丽又怎能敌得过你独孤伽罗!”她顿了顿,艰难地发声道:“独孤伽罗,我与你不同,你阿父是新朝功臣,我皇兄却是亡国君主。世子夫人的位置,我是定然不能让与你。若来日宇文觉继承大业,我更不愿也不能为妃嫔。我若为妃嫔,便无法保全我皇兄及拓跋一族的宗亲血脉!”孝静皇帝的下场令她不得不利用自己与宇文觉的婚事,用自己来日的地位保全皇兄一脉。
伽罗从拓跋胡摩冷艳的面容上看到了她从未见到过的神情,是恳求的懊恼也是倔强着不愿服输。她第一次看到拓跋胡摩如此的模样,刚刚的顽劣心也收了起来,慌忙辩解道:“我又不会嫁给觉哥哥,怎么会和你争世子夫人和皇后之位!”
拓跋胡摩冷唇泛起嘲弄笑意,“别傻了!你当真以为你的夫君可由自己挑选么!”她收起马鞭,转身离去,玛瑙红的身影在各色丝绸间穿梭渐行渐远。
伽罗面色因拓跋胡摩一番话变为霜色,她盯看着拓跋胡摩消失之处的假山石,怔怔愣住,浑然不知宇文觉行至身侧。
拓跋胡摩见有宇文家的侍卫走动在芳林园,猜测着宇文觉在此,应是不想见自己才隐藏了起来。她消失在伽罗眼眸中后,并未回自己寝宫,而是等看着宇文觉是否会出现。
当看到宇文觉走到独孤伽罗身旁时,她只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浸泡在冰水中一般,寒冷刺痛,孤弱无助。
宇文觉黑色大氅下是乌檀色广袖上衣及褶裤,青丝用笼冠束之,笼冠上所镶嵌玉石雕刻着麒麟,消减许多他的儒雅之气,添以年少英武之姿。
拓跋胡摩紧紧盯看着远处英气俊朗的少年,宇文觉过世的阿母是她的姑姑;她已记不得,从何时起,姑姑就让她牢记,宇文觉会是她来日的夫君。但宇文觉向来对她尊敬有加,亲近不足。
而拓跋一族和宇文一族的尊卑关系又令拓跋胡摩心生尴尬,谁尊谁卑,整个长安城的官员百姓皆知晓,却都在欲盖弥彰。
宇文觉见伽罗怅然若失的神情,不免有些怜惜;他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伽罗,府第上的南朝佳丽,我今日回去便悉数遣散。”
伽罗回神,不在意道:“我只是胡诌着打趣拓跋胡摩,你府上有无南朝佳丽与我何关!”
宇文觉本没有把伽罗不会嫁给自己那句话听进耳中,此刻见伽罗对自己又毫不在意,想到了宇文邕,不免心生气恼。他双手束于身后,面上带些怒意,吩咐吐奚谷道:“把咱们府第的南朝女子全部送到辅城郡公府第中!”
伽罗瞪大了双眼,亦有些生气地盯看着宇文觉,“伽罗一直以为,伽罗的亲人之中,除了阿母,最知晓伽罗心思的是觉哥哥。”她心中气恼无处发泄,左右环顾了一下,朝宇文觉靴面上那朵丑陋的梅花狠狠踩去,随后朝着出宫的路跑了出去。
宇文觉虽被踩痛了几分,但仍双手束于身后,面容无所显露。他心中的怒气并不比独孤伽罗少,这次他却不想再先投降于伽罗阵营中。
吐奚谷瞧着宇文觉面色,试探问道:“世子,咱们府第上的南朝娘子真的要悉数送到辅城郡公府第吗?”
宇文觉面无表情道:“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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