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的射猎,霍去病仍然没去参加,只是陪侍在圣驾的左右。
然而射猎的众人出发没有多久,就有个侍从火急火燎地跑来报告,“太子坠马了!”
一言未毕,刘彻已是一惊而起,“要不要紧?”
侍从赶紧说并无大碍,刘彻这才放松下来,吩咐御医再去瞧瞧,看过之后赶紧过来汇报。他自己则在原地踱了几步,之后终于忍不住不满地说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骑个马都能掉下来!”
这话自然没有人敢接,霍去病自然也保持着缄默。过了一会儿,他眼看着圣上的心思转到别的事情上去了,便一言不发地转身出来,招手叫过自己的一个亲兵,“去把霍光给我叫来。”
未等亲兵离去,霍光已经远远地过来了,一看他的脸色就是有话要说。霍去病把弟弟招到身前,沉声问道:“你都看到了什么?说详细点。”
霍光向兄长详细地报告了他的所见所闻。原来他奉兄长之命跟着太子,今天早上听到侍从说,昨天那匹小马踏到了尖石,伤着了马蹄,所以给太子牵来的是另外一匹小马。刚开始一切都挺正常的,但是正当经过一个山坡时,太子的马忽然失控,往坡下直冲,太子很快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好在太子并没有受什么伤,情绪也没怎么受影响,爬起身时还笑着说了一句,“幸好我天天练铁牛耕地,坠马时还真管用!”
霍光继续说下去,“太子一起身就换马了,那匹失控的马就有人给牵走了。但是我悄悄跟着过去,瞅空看了一下那匹马的牙口,应该是五岁左右了,它只是长得矮小,也没有骟过。”
霍去病一直凝神听着,至此赞赏地点了点头,霍光继续说道:“当时大家都看到那个山坡下的树林里隐约是有什么东西,我觉得是一匹马,而且我怀疑那是一匹发情的母马,所以这匹成年公马才忽然冲下去的。可是好几个人都说那是一头老虎,太子的马是见着老虎才受惊的。”
“你看得真吗?有没有跟他们争辩?”
“我觉得自己看得挺清楚的,不过我没有争辩,立刻就上这儿来了。”
霍去病再次赞赏地看了弟弟一眼,“走,你带我到那里去看看。”
霍光领着兄长来到刚刚发生过坠马的那片山坡,霍去病打量着现场的地形,“老虎就在这片树林里吗?太子的马一上来是往后跳还是往前冲?”
“直接就往前冲。”
对方冷笑了一下,“断无老虎。”
说完他就钻进树林,低头仔细搜索了一会儿,找到了几个新鲜的马蹄印,认真观察了一下,“没钉马掌,应该是母马。”
霍光点点头,因为当时一般只给用作使役的公马钉掌,而母马,特别是处于生育期的年轻母马,一般都是不给钉掌的。
霍去病盯着这几个蹄印,眼神如同寒冰,按照当时的规矩,无论大臣还是禁军,所有的车驾里根本就不可能有母马!是谁把发情的母马带进这皇家禁苑的?还正好布置在太子要走的路边上?
不管是谁干的,主管禁卫和侍从的郎中令,都不可能不知情。
霍光看到自己兄长的眼神冰冷、脸色发青,知道他这次是动了真怒。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兄长如此的怒容,他知道兵家的讲究是“善战者不怒”,人人都说大将军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动声色,而兄长给自己的印象,至少外表上也一向都是相当平静的,他一直觉得这就是一代名将的兵家风范嘛!没有想到,兄长不怒则已,一旦怒起来气势当真逼人,吓得他根本就不敢呆在旁边,赶紧远远地躲开了,心中却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你们这些人疯了吗?你们惹怒的可是霍去病啊!别忘了他下手可是很重的!”
不错,霍去病此刻是真的怒了。李敢对大将军动手,自己还可以强忍;对年仅十岁的太子下手,那就忍无可忍了!在弓上做做手脚,让太子出出丑,这还可以慢慢处理;可是竟然已经在马匹上做起手脚来,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胆大妄为了,弄不好随时会伤了太子的性命!
他本来以为,自己昨天当着陛下面射的那一箭,对任何阴谋者来说,都既是一个很明确的揭露、也是一个很严重的警告了!没有想到居然还震慑不住他们,他们居然还敢更进一步!如此说来,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难道非要逼着自己出重手吗?难道非得亲自尝到霍氏打法的凌厉狠绝,他们才肯罢休吗?
更何况,他们掌握着侍从和宿卫,下起手来防不胜防,再拖下去,不知道他们还要有什么动作?他们随时可能再次动手,太子就随时处于危险之中!
在盛怒之中,霍去病下了最终的决心,自己一刻都不能再拖,必须现在就出手了!而且今天就得解决掉,别忘了,票姚的意思就是快!
对方的要害在哪里,他早已知道得清清楚楚,然而如何出手,却已经权衡了很久,犹豫了很久,没想到此刻一旦决定动手,所有考虑过的做法,却是一样都用不上!
因为所有考虑过的做法,都在想怎样最圆转、怎样最稳妥,而今日之情势,却是只能尽快、只能行险了!因为所有考虑过的做法,都不愿让陛下觉得自己是太子的人,而今日之情势,却是只能自己来当这个刀尖了!因为所有考虑过的做法,都想的是怎样尽量保全李敢,而今日之情势,却是只能直接取其性命了!
他已经犹疑了很久,一直觉得心里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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