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真的好像是在做梦一般,两个人呆呆地对望了一会儿,明明不是在做梦,但是身体又似乎已经没有了,霍去病不知自己是怎么下的马,几步赶到对方的身边,摸了摸她的衣服,是真实存在的。
对方的理智恢复得早一点,只见她退了一步,向随从那边看了一眼。霍去病按捺住想马上搂住她的冲动,想问她怎么会在这里,一时又说不出话来。
素宁先开口回答了他的疑问,“师父和我也是刚到,子济哥哥就在这里行医。昨天听县里派人挨家挨户的喊,要百姓们今天箪食壶浆,去官道上迎接王师凯旋,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所以,今天一早我就来这边山上,想看得清楚一点。”
“看到我了吗?”
“看到你的军旗了,没看到你。”
“当然看不到我,因为我来这里了!我今天才知道上天真是仁慈,我仅仅是起了一份正念,居然就给了我这么大一个奖赏!”
“正念?”
“对,我是要去看我父亲,孝道总算是正念吧?”
“当然了,这可不是一般的正念啊!”
几个随从还呆立在那里,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霍去病此时真是庆幸,自己这次居然带着那个极其晓事的亲兵,他已经在笑呵呵地招呼那几个随从了,眼看就会把这几个人带走,给自己的将军留下和姑娘单独相处的空间。
不料素宁却叫住了自己的随从,“你们可以跟这位大哥去喝酒,不过得派个人先回去跟师父说一声,就说我跟霍将军在一起,晚些回去,请他不要担心。”
听到如此说法,霍去病不禁有些疑惑,不瞒着师父了吗?但见对方神态自若,便朝自己的亲兵略略点头,几个亲兵极有眼色,甚至把食盒也留下了,然后才与随从们一起走了。
素宁眼看着众人转过前面的拐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紧紧地搂住了。
对于远征归来的人来说,这绝对是最好的犒赏了。
而对于苦苦等待的人来说,这就能够补偿那巨大的痛苦吗?
没法说什么补偿,因为那份痛苦是揪心扯肺入骨入髓的。惦念的人是在极度危险的刀尖之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每每到了夜晚,她才知道自己又捱过了一天。而这时候的她,还必须为明天做好心理的功课。她会默默地吹熄灯火,在寂静和黑暗中感受一会儿自己的心跳,然后鼓足勇气对自己说:“好吧,假设你明天就会听到噩耗,又当如何?真的失去了他,又当如何?”
而每到此刻,从她的心里第一瞬间就反弹出来的,却总是这么一个声音,“又能如何呢?反正别的人再无意义了!”
煎熬过了多少个白天和夜晚,此刻这个有意义的人,终于从那极度危险的刀尖上回来了,终于能真切地感觉到他的热情和力量了,这种感觉很欢喜同时也很痛苦,是一种完全身不由己的眩晕感。
眩晕过后,她很想好好地看看眼前的这张脸,可是眼中所见,这个人瘦得都有些脱形了!不由得心里一酸,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心疼了?其实我一点都没有受伤。”
对方只是流泪不语,就算没有受伤,如此一场远征,对人的消耗也是触目惊心的。
“别哭了,这次又让你担心了,很害怕,是不是?”
眼泪落得更急了,然而素宁终于还是避重就轻地答道:“还好,毕竟这次你的捷报早就传回来了,我们四十天前就已经知道漠北大捷了。”
“四十天......,那么,你知道这次我们多少天没见?”
“一百三十五天。”
“明明是一百三十六天!你怎么总是少算一天?”其实他就是想赶紧找点什么事来打一下岔,实在不愿意看着她继续流泪。
素宁终于慢慢地收住眼泪,平静了一些之后,她很快就开始向对方细述别来情事,渐渐地终于言笑晏晏了。其实女人呢,在这种时候最能治愈她们的就是诉说,只要你让她们不停地说话,她们是可以调节得相当快的。
至于男人呢,这个方法就不适用。男人一般不可能一上来就有那么多话说,不但如此,霍去病甚至好半天都觉得有点恍惚。几个月以来,他的眼前总是寒光闪闪,耳中总是鼓角齐鸣,手里摸到的则不是弓就是刀,总之都是些冰凉坚锐的东西,此刻忽然全换样了,桃花人面,笑语嫣然,手里还攥着玉人温软的小手,说实在的他有点反应不过来,总是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原来这些日子里,素宁跟着师父探亲访友,已经颇去了一些地方,走到大师哥这里,师父想多盘桓几天,跟自己心爱的大徒弟好好叙叙。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长安呢?”
素宁的表情却一下子忧郁起来,“我还不能回长安,昨天刚刚收到了我母亲的信,似乎她身体不好,我得回家看看。”
霍去病一下子觉得心里发空,“那我们岂不还是见不到面吗?”
“可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其实信已经来了有好些天了,是从长安辗转送到这里的。”
面对如此情形,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努力调整适应了,“你母亲应该还是住在原来封邑的旧府吧?”
“对,母亲不放心我,每年都会来长安看我一次,其余时间她还是呆在家里。她说,尽管已经除了国,但那是住习惯了的地方,我父亲和兄长的墓地都在那里,她自己将来也要葬在那里。”
霍去病静静地听着,心里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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