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间各种风云变幻,洛阳城中似乎人人都有了不凡经历,而最是凶险的岑可宣,最后却带着一身伤痕和酒味在街面的小酒馆里晕倒了事。倘若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情比醉酒更尴尬的,便是醒酒后回忆起自己头日的所作所为。次日醒来的岑可宣躲在被窝里,早顾不得浑身的难受和胸口的闷痛,一闭上眼睛便浮现出昨夜的种种,脸瞬间就一路红到了脖子根。
似梦非梦,似假非假,她当然巴不得这只不过是她午夜梦回的一个幻象,她也不至于一直在屋内扭捏辗转,始终不肯出屋,即便心中有那么一丝小小的期待和窃喜,同此时的尴尬为难比起来,也是不值一提的。
她从被窝间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瞧见豆岚正进来整理衣物,便忍不住叫了她一声。豆岚只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后继续手里的事情,不紧不慢地道:“怎么了,小姐。你快些起来吧,天可早亮了。”
岑可宣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说:“豆岚,你今日瞧见白公子没?”说完还不忘朝未紧闭的门口望了望,担心隔墙有耳,被谁不小心听见。豆岚一愣,转过脸来好笑地道:“白公子?三公子是没见着,二公子却是早上在院外便撞见了呢。”说着眉眼也挑了起来。
岑可宣脸有些红,但还是半坐起身,欣喜地道:“那他在做什么,往哪里去了?”
豆岚笑道:“这就奇怪了,小姐自己去瞧不就是了。还能去哪里,无非是见见太原那边过来的人。据说现任庄主掌管御景山庄以来,那边一直都不怎么太平呢。”
“太原?”岑可宣一愣,“岂非是过去白公子曾呆过的地方?”
“可不是么。”豆岚道,“太原真武坛,前身似乎是北方一些零散的门派,有些人甚至是几年前才编入御景山庄的,本就个个都是桀骜不驯的主。当初前任庄主命自己最得意的次子去历练整顿一番,这下好了,一番整顿下来,倒是把他们治服得对莫寅公子是言听计从,今日又岂会服大公子管教。”
她原本就对这等江湖纠葛十分了解,一说起来就停不下似的,“前些日子据说是莫寅公子授的意,命坛中主事的几人花些手段强硬压制下来,表面上是平静了,但事情哪有那么容易的。江湖中人,个个都是直性子,扭得很,认准了谁那可是一根筋似的,即便是二公子亲自授意下命杀的人,他们也只心痛莫寅公子一番忠义之心,却被白玉枫这无能之人占尽好处——”
话音落地,豆岚才惊觉自己方才所说的无能之人可是小姐的未婚夫,于是略带尴尬地住了嘴。
“江湖中人大都重侠义,不重私情,会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岑可宣倒是全然没有意识到这点,面色坦然地道,“你继续说。”
既然正主都不介意,豆岚自然也放松了下来,“最近山庄内原是因青州那边出了些事,命就近的真武坛派几个人前去处理一番。”岑可宣连忙打断她,问出了什么事,她一门心思在洛阳诸事间,外面的消息可没豆岚这般知晓万千。
豆岚道:“这个我便不是十分清楚了,似乎是青州分舵的人同三清门的几个人起了些争执,结果大打出手,死伤严重,据说连三清门的门主白眉老怪都给惊动了。庄内得到消息后,这才命真武坛派人前去处理,可哪晓得许意风直接南下来了洛阳,对庄中命令不管不顾,这不是给白玉枫难堪么?也不知二公子是怎么想的。”
她一边叨唠着,一边将折叠好的衣物规规矩矩地放进了柜子里,脑子里浮现出岑可宣平日对白莫寅的痴缠模样,昨夜瞧见小姐被白家二公子抱着回了屋,她便已然察觉出一丝异样。今日见她脸上红晕不断,更带着羞赧,极是不同寻常,亦忍不住在心里揣测,他们之间难不成已经发生了什么?
小姐到底是已有婚约之人,心知这样下去后果必定不堪设想,她停顿了一下,忽然转过头来道:“没准之前杀鸡儆猴的桥段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既令庄内众人放心,也在江湖中人面前做出一副重情重义,从无歹心的模样。但他心中有什么想法,那可就没人知道了。”
“豆岚。”岑可宣皱了皱眉,不喜欢自己的心上人被如此揣测,“白公子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可不是在说他坏话。只是从人之常情来看的话,小姐你想想啊——”她伸出两手的指头,一左一右比对着道,“这白家大公子和二公子之间,本来就因为一个女人闹僵过,说得难听点,过去是二公子抢了大公子的心上人,后来大公子又夺走了二公子的庄主位子。这男人最在意的事情嘛,无非就是权力和美人,他们可都杠上了。这样下来,关系能好得了么。且不说,这两兄弟还不是一个娘生的——”
“豆岚——”岑可宣见她越说越远,忙忙止住她,“这些事情还没个准头呢,都是大家传的,谁知道真真假假。”
豆岚却似乎不以为意,瘪瘪嘴道:“各中因由于传言来说真假虽不定,但事情结果却真真切切摆在那儿,杨可儿的的确确是在见过莫寅公子的次日跳崖自尽,而大公子白玉枫,也确确实实在今日坐上了庄主之位,这等事实还能有假吗?”
她毫不避讳地将一切利弊清清楚楚摆在岑可宣面前,只希望她悬崖勒马,知晓自己的身份和处境,不要再与白家二公子纠缠不清。她一口气说完后一眨不眨地盯着岑可宣,似乎想从她那里看出什么来,然而岑可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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