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火火的家庭情况,大概用三句话就能概括得了——爷奶嫌她出生不带把百般厌恶。爸爸救人英勇牺牲。妈妈不堪家庭重负抛弃她走了。
于是她成了个没人要的小孩,成了个让人嫌弃的小孩,成了个连来了月经都没有钱买卫生棉的小孩。
她今年才十四岁,上初中二年级。
一般大的孩子,如汪曼妮,家庭富裕,爸爸超会赚钱,妈妈超会打麻将,拿着大把的钱没有人管,自然是潇洒得不得了,随随便便就能够买一车的卫生棉,一辈子也用不完。
家庭小康点的,如何洛,那时候直板手机开始流行起来,几百块钱就能够买一个,能带电话能上qq。过年的时候亲戚给她的红包她偷偷地藏了一个,买了一个五百多块钱的山寨手机,用来上qq,和qq上各种各样的“哥哥”聊天。
再普通点的,像李想,家里条件还行,父母都在,虽然工资微薄但是不至于连一包卫生棉都来为难她,家里妈妈长期在一个抽屉里面放了各种卫生棉,里放了一个以备不时之需。
相比于她们,或者说相比于所有的同龄孩子,韩火火确实不算是个正常的小孩。
可这世界谁又有权利说话呢,上帝竟然安排好了一切,甚至连看戏的吃瓜群众都安排好了,又怎么会因为心疼这个连卫生棉都买不起的小孩而终止这场青春大戏呢。自然是得把身家都砸进去,精心地雕刻着故事的情节发展,以便收获亿万的票房和无数的掌声。
——所以,牺牲一个韩火火其实不算什么的。
世界上的么一个角落都有这么一个小孩——上帝选中了韩火火。
现在的韩火火,正漫无目的地走在清河县的大街上。再往前走一点就是清河县的步行街,那些年的步行街还是由两边破败的房子围起来的一条街,地面上肮脏的黑印让李宁特步等品牌不愿意来这里开店。清河县的人想要买些好看的衣服,都要去新市的市中心,在那里买一件衣服能够在清河县的步行街买上好几件。
自然,韩火火从来都没有机会去到新市市中心的步行街,她的衣服都是在清河县步行街的后街买的,廉价,t恤十几块钱一件,牛仔裤三十几块钱一条。能够穿上好几年,
但是韩火火的妈在新市市中心的步行街,她并不是开店的,而是穿着店里面不能撕掉吊牌的漂亮衣服边当人体模特边当导购,一个月的工资,足够养活她自己,衣服卖得好的话,还可以在步行街的某个店子里买上一条昂贵的小裙子。
她漂亮,她身材好,她嘴甜,自然是每个店子里的男老板都会喜欢的员工。
她妈是个精明的女人——这个从她当年果断地抛弃女儿和两个老人独自外出生活并且从不打生活费回家就能够看得出。
她的精明自然是不会让她放过店里那个财大气粗的男老板,老板姓冯,已经四十几岁,并且离过婚,带着十四岁的儿子生活,这些她都会看在那么大的一个店面的份上忽略掉。
自然,她不会把自己尖酸刻薄的丑陋面暴露出来,特别是在他儿子面前,她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一个好阿姨的角色,试图让冯老板知道她以后不仅是一个漂亮的拿得出手的妻子,也会是一个好后妈,绝不会拿着刀子割他儿子的脸。
冯老板人很聪明,觉得她是一个既漂亮又善良的好女人,于是把她罗列到了自己未来妻子的行列,时不时地带着她去吃个晚饭,甚至让她去家里吃饭,提前接触接触自己的儿子。
时常语重心长地握着她的手,边摸便说,“小常啊,我很看好你啊。”
韩火火她妈常青红自然是要打哑谜了,难道反握住冯老板的手说,“没问题的,我一定会好好干,争取早日上位……”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使劲在脸上挤出一片红晕,并且让自己的眼睛湿润起来表示感动,说,“老板,我一定会好好工作,不会让您失望的。”
今天,她正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手机响了,这是上个月冯老板买给她的,诺基亚的新款手机,花了两千多块钱。
“妈,你在哪呀。”电话里韩火火的声音听上去带着哭腔,她显然是在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常青红冲冯老板笑了笑,走到外面接电话,语气很不善,“我在上班,你有什么事快说。”
“也没有什么事——”韩火火不知道该如何去跟她妈说这件事。
常青红听她磨磨蹭蹭的模样,不耐烦地打断道,“没什么事就挂电话,我现在很忙。”
“有事。”韩火火连忙喊住,“我——我——”
“快说。”
“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打点钱——”韩火火感觉自己的喉咙又被哽咽住了,眼中的泪水又蔓延了上来,在眼眶里慢慢地打转,她连忙用手背抹去。
“要钱?”常青红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她反问道,“你找我要钱?”马上,她又觉得自己现在说话的语气实在是不适合做一个贤妻良母,深呼吸了几口气,敷衍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个人在新市打拼,一个月的工资就那么点——”
“我只是——”
“这里的房租贵得死人,物价又高,我每天去买菜的时候连肉都舍不得买,一个月交完房租水电下来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这个夏天我还没有买过一条新裙子,一直穿着去年的过时款,都不知道被人笑话多少次了。现在我实在是拿不出钱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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