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中午,天气反常的深秋,太阳在天上火辣辣地照着,苦重而炎热的空气仿佛停滞了。田野上,村庄里,路旁边,滚动着仿佛要把人们的皮肉烧焦似的缕缕热浪,大地愁苦着脸,等候着风的流动。
杨威声、赵桦和“老单身”钟家卫顾不得闷热的天气,盘腿席地而坐,开始谈了起来。
“兄弟,蔫(你)叫么得名字?”杨威声问道。
“完(我)叫钟家卫,乡亲们都叫完(我)‘老单身’。”钟家卫说。“不过完(我)现在已经有媳妇儿了哈。”
说到这里,“老单身”钟家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福的微笑。
“恭喜蔫哈(你啊)。”赵桦满脸真诚且疑惑地说。“蔫(你)有媳妇儿哒(了),乃们(怎么)还叫蔫(你)‘老单身’哈。”
“完(我)很喜欢歹个(这个)绰号的。这不,几天没听见他们叫了,心里堵得慌,才冒犯了两位哈。”钟家卫道歉道。“对不起,莫和完(我)乡巴佬一般见识哈(啊)。”
钟家卫的话,惹得杨威声和赵桦哈哈大笑起来。
“歹个(这个)绰号,对蔫(你)难道有么得(什么)特殊意义,或者港(说)有么得(什么)纪念意义么(吗)?”赵桦问道。
“当然有哈(哈)。”钟家卫脸上露出微笑地说。“歹个(这个)绰号,是完(我)玉湖坪大队第一年七(吃)饱饭,第一年别个(其它)大队的姑娘儿们喜欢玩(我)大队的后生儿们的见证哈。就绛完(像我)歹样(这样)的‘老单身’,都能够娶得上媳妇儿,乃们港(怎么讲),都能算留下了一点儿念想(都有纪念意义)。”
“是哈(是啊)。”杨威声部长和赵桦点点头,异口同声地说。
“蔫能港哈子歹是么得原因么?”赵桦问道。
“汤书记是完们(我们)的大恩人。”钟家卫说。“若是没得汤书记,完(我)可能要打一辈子光混。哈……哈……哈……”
“汤书记是大队书记,乃们(怎么)会与蔫们(你们)私人有关系哈。”杨威声问道。
“完(我)给蔫们(你们)唱两个(两支)山歌,蔫们(你们)就会明白。”钟家卫说完,他就亮起嗓子唱了起来:
玉湖坪来哟菊花(儿)香啰,早出晚归耶忙中忙啊。人嘎(人家)问完哟(我哟)忙么得(什么)呀,唱个(支)山歌啰解(去)忧愁喔。
四方癌癌(岩岩)哟四方(支)角啰,睡到半夜耶唱山歌,爹妈问完哟(我哟)唱么得(什么)呀,没得媳妇儿啰挺(睡)不着喔。
“兄弟,蔫歹个山歌唱的(你这山歌唱的),硬是哰得死鱼哈(确实唱得不错)。”杨威声部长夸赞钟家卫说。
钟家卫被夸得脸上起了一团红晕,说:“乡下人,乃个(哪个)不会来几句哈。”
“完们(完们)进入正题哈。”杨威声说。
“好哈(好啊),蔫们有么得事儿(你们有什么事),就问哈(就问吧)。”钟家卫说。“完(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对港(说)真话。”
“自汤显贵书记任职后,蔫们(你们)大队开了好多(多少)亩荒山?”
“大概有一万多亩。”钟家卫不假思索地说。
“蔫(你)是大队干部,还是生产队干部?”赵桦惊奇地问。
“么得(什么)都不是。”钟家卫说。
“蔫(你)对全大队开荒的亩积(面积)乃们乃么准(怎么那么准)?”赵桦感到不可思议地问。
“开会听来的。”
“蔫们(你们)汤书记当大队支书兼大队长,没得(不足)四年时嗝儿(时间),乃们(怎么)能开出乃们多(那么多)的荒山,数字是假的吧。”
“完港的(我说的)没得半丝丝儿假的。完(我)可以跪着向伟人或菊花娘娘诅咒发誓。一定是真的哈。”
“哈……哈……哈……”杨威声说。“乃(那)倒也没乃个(那个)必要。”
“蔫们(你们)还是不信哈。完给蔫们港(我给你们说)”钟家卫见他们不信,接着说。“歹几年,完们(完们)全大队的社员几乎没睡个囫囵觉(好觉)。白些格儿(白天),各个生产队的社员到坪里劳动;晚些格儿(晚上),完们(完们)全大队的社员集中在一起,同时开荒山,人多干劲足。”
“哦。歹个(这个)办法确实很不错。”赵桦说。“再说,汤书记刚当书记,一时嗝儿想不出乃么个办法(一时想不到什么吃饱饭的办法),完们(大队)大队如果不开荒山,就要一直七(吃)不饱饭,一直穷下替(去)。那些荒山,就是完们(完们)大队几千人七(吃)饱饭的指望(希望)。乃个(哪个)不想七(吃)碗饱饭哈(啊),因此,几年下来,大家都很累了,但没得一个人请假逃避集体劳动。完们(我们)觉得,只要每挖下替(去)一锄头,就觉得离七(吃)饱饭的日子近了一步。”
“收割后的粮食是乃们(怎么)处理的?”杨威声问。
“四、六分成哈。”钟家卫回答道。
“四、六分成?乃个四、六分成法?”赵桦问道。
“荒山收割到的粮食,给生产队、大队和公社上交四成,责任得六成。”钟家卫解释说。
“哦。目前没得歹个规定哈,一切都归集体所有。”杨威声说。
“完们(我们)又没占用正常出工时嗝儿(时间),都是拿自格儿(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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