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深埋于地底,不知多少年月的阴气,对于一个缺魂少魄,一只脚在阳世,一只脚在阴世的活人,势在必得,垂涎不已,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借由着他的身体,它们能再次回到阳世。
而对于阳世,这些阴气有根深蒂固的执念。
魏时焦急地看着山下,快点,快一点,再快点,不可能没用的,他用的“鬼遁”是以活人为饵,鲜血为引,比那个人布下的“鬼遁”更有吸引力,没道理它们会不为所动。
天空被乌云遮盖住,一阵阵阴风狂烈地刮过,槐树林里发出“呜呜”的鬼叫声,似乎所有的鬼物都闻风而动,“簌簌”“唰唰”声不绝于耳,似乎有什么在往这边靠近——
那股阴寒的气息,让附近的活物连逃走都不可能,只能卧在巢中、趴在地上、挂在树梢,被动地等待着劫难的到来。
魏时精神一振,来了。
果然,一眨眼的功夫,山下、半空中,就出现了无数的白影子,它们尖啸着向魏宁所在的方向扑了过来,当它们到了阵法周围的时候,一道无形的壁障拦住了它们。
白影子们尖啸着,不断地撞击、冲刺、穿透,却无论如何也冲不过去,“就在那里”“去了那里就能回到阳世”这个无穷的诱惑,迫使它们不计后果,不遗余力地蛮横冲击着壁障。
如果有法力的人在附近,一定可以看到那道无形的壁障,已经摇摇欲坠。
魏时惨白着脸,眼前这一幕他是有想象过,但是想象到底比不上现实,太惊人了,幸好他学道以来,被那个不着调的时候训练得心坚如铁,即使眼前的一切让他心神动荡了一下,但是随即,他立刻镇定了下来。
还有一线生机。
魏时从怀里拿出他师父交给他保命的东西,那是一块雕着古朴花纹的木牌,一般随便把它叫做木蒺藜,这是徐氏一门的掌门信物,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能使用,当日他师父如此告诫他,用一次就折一次福寿。
其实他师父压根就不想把这个不祥的东西交到自己的徒弟手里,但是这是历代祖师爷传下来当信物用的,他就算胆大包天,也不敢公然欺师灭祖,所以也只能不甘不愿地交了出来。
交出来就算了,还逼着魏时发了个誓,这辈子顶多用两次,超过了,他魏时也是欺师灭祖。
当日魏时发誓的时候,心里也在吐血。
魏时把那块木牌拿出来,再把扎在魏宁右手中指上的那根黑线的这一头胡乱地在木牌上缠了几圈,念了几句咒语,希望这东西真像他师父说的那样,能驱邪灭鬼、起死回生的奇效。
与此同时,魏时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扔进了嘴里含住,右手拿着木牌,左手拿着一块散发着莹莹白光的古玉,他刚把这一切都做好,那道无形的障壁终于被那些白影子冲破了,它们尖啸着冲过来。
无数的白影子从魏时的身体穿过去,他就好像被冰冻住了一样,脸上、身上冒出浓浓的灰气,那些白影子在他身上绕了一圈之后,大概是觉得他不是自己要找的目标,掉头就往坐在一旁的魏宁身上冲去。
本来一动不动,表情平和的魏宁,在那些白影子冲进身体的时候,终于发生了变化,他表情极度的扭曲,几乎不成人形,身体用极快的速度抖动着,嘴巴张开,发出无声的尖叫。
他的身体成了一个阴气和白影子的战场。
它们在拼命的互斗,争夺对他身体的控制权,对阳世的向往,让它们互不相让,寸步不让。
魏宁仰着头,脖子上青筋毕露,肌肉暴突,“啊——啊啊啊啊啊啊——”无声地尖啸响彻了整个山头,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神疯狂,已经不再有一丝清明,如同一只失去了理智的狂兽。
渐渐地,阴气与那些白影子成了相持之势,谁也奈何不了谁,谁也不肯先罢手,慢慢地,两者之间你死我活地争斗少了,形成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平稳的局面。
就在阴气和白影子把魏宁的身体当战场,打得你死我活的时候,魏宁体内少了一魂一魄的残魂反而因为它们的自顾不暇得到了喘息之机,此时,魏时手里的那块木牌突然发出一些红光,那红光沿着捆在其上的黑线,没入了魏宁的右手中指。
魏宁身体一阵巨震,右手中指传来的火烧似的疼痛,让他昏沉的神智立刻清醒了一点,他听到了有人在喊他,“魏宁——魏宁——”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听到有人喊他的时候,就要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魏宁张开嘴,喉咙底部发出“呃——呃——咕咕——”的怪声,嘴巴里面的那枚古钱,就好像黏在了他的口腔黏膜上一样,纹丝不动,魏宁没得办法,只能继续张着嘴。
就在这时,他的心口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这剧痛让他心里作呕,“呕——”他低着头,终于把口里面的那枚古钱吐了出来,一吐出来,身体里面的那些阴气和白影子立刻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飞出了他的身体。
魏时布下的这个“鬼遁”终于还是起了作用。
等那些阴气回到了地下,白影子也跟着一起到了地下的时候,魏宁就软瘫在了烂泥地里,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魏时睁开了眼睛,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魏宁,腿脚无力,站不起来,就用爬的,爬到了魏宁身边,把他从那散发着汩汩黑气的烂泥里拖了出来,再拿过旁边一早就准备好的符水,帮他冲掉身上的脏污,直到身体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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